梁恪言眉梢轻挑,不紧不慢:“其实我没吃你给的药。”
意料之中的,她的表情?沉下去?。
梁恪言突然觉得好笑,怎么这也能信啊,他这个妹妹有点傻傻的可爱。
“吃了。”他改口,眼里带着逗弄得逞的坏劲儿。
柳絮宁这才坐回去?:“我就?是随便?问问。”
梁恪言:“但我在认真?回答。”
起瑞人?真?多,会场温度真?高,热意就?悄悄地攀上了她的脸颊。柳絮宁闪避目光,去?看舞台上的表演,拙劣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也会跳舞。”
梁恪言转头?时顺势抿了口酒,喝完才懊悔,待会儿他还有敬不完的酒,现在喝它做什么。
舞台上几个男生?跳的什么舞种他分辨不出来。至于他,学过,但忘了,左右也就?去?了四五次。为什么去?呢?梁恪言揉揉眉心?,因为梁安成要找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见江虹绫,所以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她每周末会带着幼小的女儿去?学舞蹈。可梁安成,有这心?,没这光明正大的名头?。还好还好,他有个儿子。
于是,每个周末成了梁恪言最讨厌的两天。已?经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用在游泳课上,还要去?他不喜欢的少年宫学他不感兴趣的舞蹈。少年宫的舞蹈老师直直纳闷,说?他核心?力量和爆发力远超同龄人?,可这骨头?怎么就?能这么硬。
而?他只觉得,男人?真?虚伪啊。要业界好评,要他人?敬重,又放不下这熏心?的色欲。
隔壁班有个新来没多久的小女孩,哭声也是凄厉至极。梁恪言从小到大没什么害怕的东西,但这哭声真?是让他全身上下鸡皮疙瘩战栗。听她哭一场,他对舞蹈的厌弃就?加一分。有一次路过隔壁舞蹈房,门没关,里面那个小女孩又在涕泗横流地喊“妈妈”。可惜了,这里哪有她妈。
梁恪言当时站在门边,心?想怎么能有人?哭得这么好笑还这么漂亮。
而?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几乎是震天响地的“呜哇”一声,边爬边哭,边哭边吼:“哥哥!哥哥救救我!我不想跳舞了!”
梁恪言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还真?在思考他要不要发扬古时少侠风范救她一条小命。
——然后,他的舞蹈老师来抓他了。
罢了,少侠自己小命都不保。江湖险恶,山高水远,大家还是顾好自己为妙。
后来,梁安成突然说?如果他不愿意学跳舞就?不用再去?了。也行,那么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望她吃得苦中苦,以后在舞蹈界多有建树。
而?再后来的数月之后,他在他的地盘看见了她。
他真?成她哥了。要命。
“我记得你的。”柳絮宁说?,“我还觉得你很凶,为什么不笑呢。”
思绪回笼,他清明一片的眼神望向她:“我不是也没问你为什么一直哭吗?”
柳絮宁听着他理所当然的口吻,气急了:“你被?掰得跟面团一样你哭不哭啊?”
见她像炸起的地鼠,有多重的锤子都砸不下她铿锵的脑袋,气鼓鼓的誓要跟他争个对错,梁恪言唇边的笑意扩大:“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还觉得我很可怕吗?”
“觉得。”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又在他略带纳闷的眼神里狡黠一笑,“骗你的。”
柳絮宁不自觉地长吐一口气:“我以为你讨厌我。”
梁恪言眯了眯眼睛,聚焦的眼里是明晃晃的迷茫,仿佛她说?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
“我做了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他们现在应该不复以往了吧,她可不可以大剌剌地剖开那份让她难以启齿的羞耻呢?
不知?不觉间,舞台上的节目又换了一个,是与非门乐队的《乐园》,慵懒迷离的旋律比酒精还能麻痹大脑。
柳絮宁两手叠在椅背上,下巴支着手臂,像上课时偷摸着打盹的坏学生?,喉咙压着,因此声音闷闷的:“去?老宅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踹周行敛了,我后来还把最后一个咸蛋黄鸡翅让给你呢,你不要,不要就?算了,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搞得我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咸蛋黄就?害怕。”
那不仅仅是一份咸蛋黄鸡翅,更是她少女时期由难堪蔓延出来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