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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文姨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ldo;我是怕亲家小姐不知道姐姐的习惯、嗜好，我也好在一旁提点提点。说起来，你们毕竟只见过三面。&rdo;十一娘笑容灿烂：&ldo;正因如此，大姐才会拉了我到这里来说些体己话。&rdo;说着，露出几份怅然，&ldo;大姐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住的绿筠楼是大姐出嫁以后才建的。还有绿筠楼后面的那座暖阁。余杭不像燕京，木炭十分难得。母亲又怕我们姐妹冻着，下雪的时候常点了地火，我们姐妹们就在暖阁做针线。我家十二妹常常抱怨说不如燃火盆，这样就可以烤红薯和板栗吃了……&rdo;竟然要长篇大论说一通的架式。文姨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有了几分郑重。这位十一小姐，年纪轻轻，前两次看她低眉顺眼十分老实，没想到却是这样不好缠！想到这里，她不由起了忍让之意。元娘不会无缘无故地拉了自己只见过几面的妹妹在这里说话，陶妈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守在门口只准进不准出……还有侯爷。小厮说早就回了。偏偏正屋那边奉了元娘之命用雄黄粉杀虫。谆哥早就抱到太夫人屋里和贞姐儿做伴去了。屋里的丫鬟、媳妇子全避开了。秦姨娘那边没人。至于&ldo;半月泮&rdo;，甘家两位小姐和罗家的一位小姐在那甬道放风筝。侯爷就是想去也去不成。这样大的一个府邸，她竟然找不到侯爷！她想来想去，这点春堂旁的小院原是侯爷的书房……所以才跟了过来的。如今这十一娘这样大的胆子拦在这里，难道是侯爷和元娘在这里不成？如果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却偏偏拦了自己？她越想越不安。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没有做过几件不如侯爷意的事……侯爷一向尊重元娘，内宅之事全交与元娘做主，元娘看上去和善，脾气上来却是不饶人的。不如等晚上去找侯爷……有什么事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定了主意，文姨娘脸上立刻换了热情的笑容：&ldo;看我，关心则乱，忙糊涂了。我还不放心亲家小姐不成……&rdo;意思是她之前的言谈举止都是因为关心元娘！是与不是，十一娘并不和她计较这些口舌，她只要能把文姨娘拦在屋外就成！见文姨娘不再坚持，十一娘决定和这文姨娘说几句好话。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院门口传来陶妈妈的声音：&ldo;太夫人来了！&rdo;两人不由扭头朝穿堂那边望去。就看见太夫人由五夫人和陶妈妈一右一左地搀着从假山边拐了进来。看见十一娘和文姨娘站在正门屋檐下，太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两人忙上前给太夫人行礼。&ldo;起来，起来！&rdo;太夫人笑盈盈地望着她们，&ldo;怎么站在这里？&rdo;文姨娘望着十一娘，一副&ldo;我不知情，得问十一娘&rdo;的样子。十一娘的目光就盛满了担忧：&ldo;回太夫人话，大姐突然说有些不舒服，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看着大姐脸色不好，心里惶恐，没了主张，所以请了太夫人来。&rdo;太夫人点了点头，笑道：&ldo;既是如此。丹阳，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rdo;五夫人曲膝应&ldo;是&rdo;，十一娘上前叩了一下门，低声道：&ldo;大姐，太夫人来了。&rdo;这才轻轻推了半扇门。太夫人深深地看了十一娘一眼，这才抬脚进了屋子，然后反手将门关上。这家里果然没有愚蠢的人！十一娘此刻才松一口气。转身却看见五夫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可没有证据，蹊跷就永远是蹊跷！十一娘笑得从容：&ldo;五夫人，戏唱到哪里了？那赵五娘可曾找到蔡伯喈？&rdo;&ldo;在唱第五折《相见》。&rdo;五娘笑道，&ldo;蔡伯喈也思念着赵五娘，在书房里弹琴抒发幽思，被牛氏听见，知道了实情，告诉了父亲……&rdo;十一娘&ldo;哎呀&rdo;一声，上前挽了五夫人的胳膊，笑道：&ldo;那牛丞相知道了，会不会派人去捉了赵五娘然后逼着她和蔡公子和离？&rdo;五夫人笑道：&ldo;牛丞相一开始是气愤，后来被牛氏说服，派人去接那蔡公子的父母、妻子一同来京享福。&rdo;&ldo;那就好！&rdo;十一娘亲切地挽着五夫人往前走，&ldo;他们那腔调我听得不十分懂，要是能印个小册子，把唱词都写在上面就好了！&rdo;五夫人微怔：&ldo;你这主意好。我告诉五爷去。他定十分的欢喜。&rdo;说着，脸上露出笑容，隐隐透着几分真切。十一娘想到了五爷那画了一半的花脸……她决定和五夫人围着这个话题交谈。&ldo;我听说燕京还有唱昆山腔和余杭腔的戏班子，是真的吗？&rdo;&ldo;不错！&rdo;五夫人笑吟吟地点头，&ldo;燕京唱昆山腔最有名的是&lso;长生班&rso;，唱余杭腔最有名的是&lso;结香社&rso;。&rdo;说到这里，她&ldo;咦&rdo;了一声，道，&ldo;说起来，这余杭腔可是从你们那里传到燕京来的，你怎么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rdo;很是惊讶的样子。十一娘笑道：&ldo;我之前跟着父亲在福建任上，直到祖父去逝才回余杭守孝。来府上听堂会的时候才听说了一些。正想找个知情的人问问呢？&rdo;五夫人释然地点头：&ldo;五爷和&lso;长生班&rso;的班主庚长生、&lso;结香社&rso;的社主白惜香也认得。&rdo;说着，她笑起来，&ldo;要不，哪天我们把三家都请来唱堂会吧？&rdo;话音一落，她对自己的说法有了极大的兴致，&ldo;我看看，三月还有没有什么节气……清明不行，大家要去祭祖……然后是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也不行，娘要去拜药王的……&rdo;她思忖着，&ldo;那就只有等四月二十四，娘的生辰了！&rdo;说完，她眼睛一亮，&ldo;到时候，侯爷肯定不能说什么。我们把三大戏班都请来，那可就热闹了。&rdo;两人边说边进了穿堂，文姨娘站在台阶上，望着紧闭的门扇犹豫半晌，最后抿了抿嘴，还是急步追了上去。穿堂里，陶妈妈早已设好了座。五夫人和十一娘分左右坐下，丫鬟们上了茶，五夫人还在为刚才的主意高兴：&ldo;……庚长生最擅长唱《浣纱记》里的&lso;寄子&rso;；白惜香最擅长唱《珍珠记》里的&lso;后园&rso;；&rdo;她越说越兴奋，&ldo;不过，余杭腔也有《琵琶行》这一出，到时候，我们让庚长生也唱这一出……&rdo;十一娘就陪着她说这些事，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了。元娘拉了自己来捉奸，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大太太是否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元娘和大太太已选定了五娘嫁过来──十娘是肯定不成的，而自己于这种情况下在徐令宜面前露了脸，但凡是个有血气的只怕都不会喜欢。元娘要的是个能让徐令宜看得顺眼的，自然不能把个他讨厌的放在身边。不然，不仅帮不上谆哥，还可能害了谆哥……一旁的文姨娘也很是不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把太夫人请来了……她把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一一想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半点出错之处。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思忖间，突然听到太夫人的声音：&ldo;丹阳，你来一下！&rdo;五夫人、文姨娘、陶妈妈都小跑着去了小院，十一娘却慢慢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小院，看见太夫人笑盈盈地站在院子中心，正吩咐五夫人：&ldo;……你四嫂不舒服，你去把我身边服侍的人叫来，再派人去请太医。&rdo;又望着文姨娘，&ldo;今天元娘就歇这里了，你去我那里，把几个孩子照看好。&rdo;对陶妈妈等人道，&ldo;派几个跟了文姨娘去，留几个常服伺的在这里照应着。&rdo;最后问，&ldo;怎么不见罗家的十一小姐？&rdo;十一娘心里颇有几份苦涩。一团和气的太夫人不动声色地为儿子解围，诸事安排的合理又合情，是个锦里藏针的。自己是局中人，太夫人自然不放心……只是不知道会怎样处置？她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笑吟吟地应了一声&ldo;太夫人&rdo;。&ldo;她们都有事。&rdo;太夫人笑望着她，&ldo;你来扶我一把吧？&rdo;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见招拆招。十一娘曲膝应是，大大方方地上前扶了太夫人。太夫人看着众人：&ldo;大家都散了吧！&rdo;众人应声而去，分头行事，院子里只留下了太夫人和十一娘。太夫人就笑着问她：&ldo;你今后多大了？&rdo;&ldo;回太夫人，&rdo;十一娘笑道，&ldo;今年十三岁。&rdo;太夫人点了点头，笑道：&ldo;听说你的针线做得很好。都读了些什么书？&rdo;十一娘笑道：&ldo;跟着先生识了几个字。读了一部《女诫》、半部《烈女传》。&rdo;太夫人笑道：&ldo;亲家小姐和我还客气。我瞧着五小姐要去看那二王府本的《谆化阁帖》了！&rdo;十一娘笑道：&ldo;我五姐在这方面有天赋。不像我，跟着先生也是混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