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金陵夜
我與齊笑已近五年沒有相見,但這小公子的眉眼長得和我確是有幾分相像。自己的妹妹,縱是她眉梢間已添嫵媚之色,但依舊辨得清楚。
她將我望了一望,眸中似有驚愕,半晌,她說,“姐姐?”
我歡喜非常,終于將失散許久的妹妹尋了回來。我拉著她上下打量,她唇紅齒白,氣色甚好,我與她道,“這麼久,你去了哪里?過得好不好?”
齊笑拉了把長凳坐到我身邊,正欲同我細細道來。接著她目光掃過師傅,微蹙起眉尖,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師傅,再掃回來看了看我,半晌,齊笑說,“姐夫?”
我心中咯 一下:不愧是我妹妹,說話多麼地有深度多麼地有見的。
我和齊笑一同默默地注視著師傅。
師傅面上溫和恬靜,眉目依舊,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有點安靜。
我想,眼下不能冷場,于是輕咳了一聲,“嗯……這個……”
齊笑展顏一笑,“姐夫生得好模樣,你倆成親多久了?姐夫是做什麼的?”
我再瞧了瞧師傅,他眉尖劃過一道輕瀾,看著我,似有要開口否認之勢。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咳咳,他是我師傅。”
齊笑凝著目光,片刻之後,她失望道,“不是吧……”
我說,“就是……”
她湊到我耳邊道,“那你方才緊張什麼?”
我與她耳語道,“你哪里看出來我緊張了?”
她低聲道,“你一個勁地絞衣裳。”
我說,“我沒有,我很淡然。”
齊笑說,“你有,你絞的是我的衣裳。”
這夜,我們宿在金陵。
我與齊笑盤腿坐在赤欄橋下,身旁擱了兩壺酒,望著秦淮河兩岸煙雨樓台,槳聲燈影。
齊笑將她這些年的遭遇講給我听。
她說我倆分開的那夜,她是給牙婆順走了。
我大吃一驚,“人口販子?販賣婦女兒童?”
齊笑莊重地點了點頭。
我說,“我怎麼不知道,被順走的時候,你怎麼不喊我?”
齊笑不以為意地笑笑,“那時候我以為是我們偷了人家的錢袋,被家丁發現了,過來尋仇了。你身子不好,就用茅草蓋住想將你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