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原本就不受圣上喜爱,若不是这一年间他接连打了胜仗,甚至连封王都是遥遥无期的事。
而如今他被封为广陵王已有一年,封地不曾定下,就连上京的王府也还并未开始修建,足以见得圣上有多么不在意这个儿子。
现下甚至连见他一面,听一听他的解释也不愿倒也正常了。
陈俞道:“孤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那宫人应下,很快退了出去。
此时,赵筠元已经帮他将那件绣满金色龙纹的吉服穿上,只最后将缀了九颗浑圆明珠的腰带系上,便已经是穿戴齐整了。
陈俞低头看向她时,她好似只一心注意着这身吉服,至于方才那宫人前来禀告的话,她好似根本不在意。
等吉服穿好,赵筠元轻轻舒了口气,然后道:“殿下的身形与圣上相似,穿着这件吉服倒也合身,只是成婚毕竟并非小事,秀兰与秀荣两位嬷嬷是绣房里的老人,还是应当让她们来瞧一瞧这吉服可有要修改之处。”
陈俞的目光终于移开,轻声道:“那便依你所言。”
秀兰与秀荣二人确实是眼光毒辣,赵筠元也算是会些针线活的,可却没瞧出陈俞穿着这身吉服时却是还有几处是有些变扭,等她们二人点出,方才发觉不对。
秀兰秀荣二人动作极快,等她们将这吉服需要修改之处一一记下,赵筠元便与她们二人一道出了东宫。
路上,赵筠元面色如常,可心却一直是半悬在空中。
那日她见陈俞用一块玉佩陷害陈意,因为知晓陈意无辜,故忍不住开口质问陈俞,可后面冷静下来细细一想,那日的她总归是太过冲动了些。
广陵王陈意在与北岐的几场战役中都大出风头,纵然他不得圣上喜爱,但却得了兵权与民心,陈俞不安,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今陈意只是被囚禁于昌庆宫,陈俞并非赶尽杀绝之人,想来只要他不生事端,等来日陈俞登上尊位,或许陈意还是像原书中一般,做个闲散王爷。
可思及此处,赵筠元心头却忽的有些不安。
她想着,若是陈意不甘如此,生出了些旁的念头来又该如何?
夜色暗沉,宫中的廊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碎雪,及地的衣裙扫过,掠起一片沙沙声响。
赵筠元整个身子都裹进了斗篷里,冷得连脚步都变得有些僵硬。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到了昌庆宫。
陈意虽然是被囚禁于此处,可殿外的守卫却并不算森严,特别这会儿还是深夜,又下着雪,负责看守的人也难免懈怠。
赵筠元没费什么心思就从混了进去。
关于陈意的事,她整整想了一夜,到最后也没能说服自个无动于衷。
原书中的内容她记得不多,只记得其中冗长的情节都是用来描写陈俞与贺宛之间的爱恨,陈俞的这个弟弟从出场到最后的着墨也不过寥寥几笔。
只是即便只有寥寥几笔,却也能看出他这一生本该安宁平稳的度过。
如今却历经了这些本不该承受的坎坷,赵筠元明白,这与她的到来有关。
所以她瞒过了归雪苑里的宫人,孤身一人悄悄来了昌庆殿,她得见一见陈意。
赵筠元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殿门推开一道足以容纳一人大小的缝隙,而后放轻脚步迈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