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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他发现他总爱这么干。他记起林骁曾热恋一个美女，付西元没见过，就问：到底是有多漂亮？林骁说：“漂亮到我事后愿意给她买早餐。”可惜小半年，又嫌腻歪。付西元想，自己和林清又能多久？他才二十出头，不可能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假如碰见谁更有趣，他当然会放弃林清。人生第一次付西元发现，林清比他想象中稳定。提感情，有人像蒲公英，只要落地就会想实处，想成家立业，想未来何如。有人像烟花，只有一瞬间的灿烂，之后便烂在泥土。假如非要用线条画偏向，林清其实更偏前者。他的人格里有很危险、混乱和无序的部分，但他的感情并不在其中。和他在一起，并不全是熵增反应。而熵减正相反，是从无序向有序，有很多规则的建立，消耗能量，很累的。这天，付西元躺在林清腰上，突发奇想，懒洋洋地说：“假如我哪天出轨，你不会怪我吧？”林清原本在写论文，闻言直接翻脸，把电脑一合，砰地拍他身上，“你犯病？”付西元啊一声，灰溜溜滚到一旁，“我这是打比方。宫斗剧看过没？里边儿皇帝朝三暮四，因为他是九五之尊，没有规则限制，所以他的行为，才是人的本性。武则天不也是？男女同等。”他说：“有的人吧，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他清高。没说你啊。但多半都是没本事，真放在那个环境下，天下美人信手拈来，林清，你不动心？”“你下次发神经，提前告诉我，”林清冷冰冰，“我出门。妈的懒得听。”付西元笑起来，正要再斗几句嘴，就听见微信铃声响，连着林清电脑。居然是林程家，还打了个视频！付西元惊讶，“加上你爹微信了？”林清说废话，我爹。然后把他推开，猛地站立起身，飞速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人生第一次和亲爹视频。林程家见到他，年轻男孩儿穿着白衬衫，眉目锋利而极为英俊。不免微微一笑，开口竟有些慈父般的语气：“过年什么安排？”林清：“还没。”“那就好，同我们去三亚过年。”林程家直截了当，“还有你一些叔叔伯伯。安排好时间。”林清怔了怔，“行。”电话挂断。付西元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不也得去？”十多年前有段时间，在海南买房十分流行，尤其对于北方人。他父母和一些朋友相约，开玩笑说养老作伴，实际目前是更老一辈居住。付西元家和林骁他们买一块儿，又是隔壁。他爸妈虽然不熟，但由于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健在，且秋冬多半在三亚，每年有时间，还是会一起过年。果然，很快他接到他妈电话。

他母亲叫黎春，和所谓女强人的印象不同，她声线温润，外表也女性化。先讲了过年安排，说难得他俩都有时间，一家三口一年聚不了几次。付西元当然满口ok。接着，又聊到他本身。黎春叫他小名：“小明明，你毕业快一年了，以后打算走哪条路呢？”付西元一听就头疼，他既不想创业苦累，也没准备好进入朝九晚五的安稳生活。生活是画卷刚展开，他没享受完。“不知道啊，妈。”“都长大了，”黎春道，“不能整天晃荡嘛。虽然……”“知道知道，”付西元不耐烦，在床上滚来滚去，“妈妈，不是我想混，这年头哪有什么好活儿，难不成你想我去创业赔钱，这不败家？其实我也打算以后考证，我学习一直还行，你们有什么可担心……要不我去读个二硕？”“二硕？那还不如读博。”黎春拿他没法，“好吧好吧，照顾好自己。多喝水，你不爱喝水。”“我爱喝！”付西元无语。为啥老喊他喝水。结束通话，他爸又打过来。同样的事，再关心一下近况，又叫他多打电话，惦记着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等聊完，林清已经收拾妥当，吃完一碗面，还帮他点好了外卖。说先走了，去趟实验室。付西元啧啧，在床上用手支头，叹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努力？显得我很没正经事。”“没，你也很努力。”林清鼓励他，面无表情，“你投胎很努力，不容易。”“神经！”付西元笑骂他，扔了个枕头过去。他在想，如果真和长辈们一起过年，那他们的关系……不会被发现吧？刺激。其实他为林清高兴，看上去林程家真挺喜欢他。但林骁，恐怕不会太高兴。下午他出门一趟，正好钟点工打扫。晚上回来洗澡，浴盐球和花瓣泡，浴缸上小桌子摆水果红酒，投影在墙面上看片。抽着烟，烟雾缭绕，突然听见浴室被哐地打开。他还挺开心，转身托着腮摆了个可爱姿势，“宝贝回来？要不要一块儿……”一抬眼，看到来人，吓了一跳，开口骂：“就算你录了脸也不能随便进吧？好歹说一声，林骁！”又端起架子林骁穿了套紫色西装，内搭却没穿衬衫，非常骚包。身材和体态好，撑得起，显得整个人光鲜亮丽，酒精烧红了帅气的脸，又有种十分性感的颓丧。他像推土机开进来，一脚把放地上的瓶瓶罐罐踹飞，粗鲁地在通往大浴缸的台阶上坐下，把付西元的蜡烛扔掉，红酒抢来，嘎嘎吃水果。“来聊天，小公主。”付西元：“……”醉鬼，笑笑蒜了。“我刚从广州回来，这次待得久，因为我爹觉得又他妈的他妈的做错事，我他妈真服了。”林骁边吃边说，“我为什么要找女人？因为压力大。不知道怎样我爹才开心。”他的语调里有货真价实的困惑，“你说，我小时候每次被退学，他找人给我转校，我打架，械斗，他帮我收尾，高中没毕业砸钱去加拿大镀金，好难读，又换到澳门。我在澳门花天酒地，赌钱输光，可我一服软，他就原谅我。”“他不是很宠我吗，嗯？”他抓住付西元肩膀，“可为什么一出社会，他就对我多了这么多要求？我又不是八只手，我要玩儿还要睡觉，我怎么做得到？”付西元没穿衣服，嫌弃地扒开他的手，安慰道：“干爹很爱你啊。那次你进公安局，我晚上起夜，发现他一直在客厅，整宿没睡，马不停蹄捞你。爱你才有更多要求。”“是吗？”林骁反过身，背靠在浴缸上，长腿伸直，动作潇洒地点了根烟，若有所思，“但我在想……也许他确实对林清很满意。我没做到的，他可以。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