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刚看他走出营帐,他脚步声一顿,忽然又折回来,半跪向刘将军:“将军既然想赏她些什么,不如就赏她一次免死的机会。”
刘方志不解;“何谓免死的机会?”
聂照:“无论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得罪了什么人,还请将军护她一次。”
刘将军沉吟片刻,想他一心为妹妹的拳拳之心实在动容,方才点头,扯下随身的令牌交给聂照:“她救我老妻一命,且捉住了细作,对我有恩,对军中有功,只要她不做通敌叛国之事,本将军必然还她一命。”
聂照这才握紧令牌,退下。
……
这场战役中不少将士受了伤,军中女眷除了织布之外,还要充当军医,为将士们包扎伤口。
薛夫人教过姜月后,便让她自行操作。
姜月把金疮药洒在手上的士兵身上,缠好纱布,问薛夫人:“这样对不对?”
薛夫人见她素白的手沾了血,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那天她杀人时候的样子,摇了摇头把场景甩出去,夸赞她:“做得十分好,”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问,“斤斤,你杀人了可会害怕?”
姜月动作顿住,其实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害怕的,血液那么热那么黏,死去人的瞳孔像马一样涣散,直勾勾望着她,同类相杀的恐
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没有办法不怕,她怀疑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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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才算放心,拍拍她的头:“很对。”然后起身,把这片地方交给她。
受伤的士兵光着上半身,一个挨一个躺在一起,姜月把血给他们擦干净,用酒消毒后再撒上药粉。
她看着这些人光裸的躯体和模糊的血肉,才感觉到原来大家受伤都会把整个上衣脱下来啊,聂照受伤只会把伤口露出来,上完药后,他自己背过身缠上纱布,姜月从未看见过他露出太多皮肤过。
她挠了挠头,心想他可能是害羞,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聂照找过来的时候,看到姜月在给一个小兵正骨,她认真地说忍一忍,然后嘎嘣一声帮人把手臂接上,手法生疏,对方疼得惨叫一声,姜月表情震惊,像是没想到真的会这么疼,他忍不住轻笑,走上前去。
“说多少次了,记得把袖子挽起来,干活要利索一点免得沾上血沾上泥不好洗,你沾了泥万一再扫到人家伤口上,容易发炎。”聂照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弯腰,帮她把两个袖子挽上去,用襻膊绑好。
“我太着急了嘛。”姜月低下头,让他把襻膊挂到自己脖子上,露出一双小臂。
聂照摇摇头,又帮她把头上叮叮当当甩来甩去的两个丝带系短一些,拍了拍她身上沾着的土,捧着她的脸,用手绢细细擦掉她脸上的血。
姜月被他擦得发痒,自己用袖子蹭了蹭脸。
他接过姜月手里病号的手臂,摸了摸,拉着她的手一起摸过来,忍不住皱眉,士兵才十一二,吓得下意识往后退,面露惊恐,聂照把人按住,重重拍了一下姜月的头:“人家是肱骨头脱节了,你怎么把桡骨小头给推进去了?”他安抚地摸摸士兵的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孩子下手没轻重,千万别往心里放啊。”
姜月震惊:“可是他说他是这里疼啊!”
“筋骨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当然会疼,你给你找张解剖图,晚上你来找我,以后别给人家瞎推,推错了还要我道歉,”聂照指指对方地桡骨小头告诉她,“你把它推回来,痛快一点,不要拖泥带水。”
姜月点点头,认真照做。
聂照再指指对方的肱骨头:“这里,推出来。”
在士兵惊恐的眼神中,姜月完成了这场正骨,聂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都推回去了,有我在,我办事你放心。”
小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月手忙脚乱哄他,从怀里掏出个饴糖塞进他嘴里,搓手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好好学。”
小兵含着泪,抽抽噎噎望着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聂照看着不由得好笑,当年十一二岁要别人哄的孩子,如今都会哄人了,他把刘将军给的令牌扔进姜月怀里:“晚上去找我,拿着这个不会有人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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