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没有回书信,只让雁秋口头传信,说他都知晓了。虽然什么也没有明说,但想必韩嘉彦定能懂他的意思。
他负手站在铺子门口沉思,忽闻一声颇有些戏谑的调侃在身侧响起:
“数年不见,浮云子道长如今这是还俗了?”
浮云子回神,扭头一看,便见一绝代风华的女冠正手执拂尘立在门侧,淡笑望着他。
“哈哈哈哈哈!”浮云子猛得大笑起来,“希蕴道长,你可真是神出鬼没,我竟没察觉到你……哈哈哈哈……”
曹希蕴淡笑道:“若不是去岁胡道长途径天台山访我,我还不知你已然回汴京,还开了这么一间铺子。”胡道长是一位与曹希蕴、浮云子都相熟的云游道士。
“俗事缠身,不得自在啊。在这点上,我实在是不如你。”浮云子感慨道。
“怎的就俗事缠身了?你浮云子道号浮云,可不正是一等一的自在身吗?当是此间了无牵挂才对。”曹希蕴挑眉反问。
“为了我那小师弟,你知道的,韩嘉彦。”浮云子简单道。
“哦,韩府六郎,听闻刚中进士,还引发了朝野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曹希蕴道。
浮云子将她让进铺子内,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消息灵通。”
“看来我也是俗事缠身啊。”曹希蕴自嘲道。
“哈哈哈……而且一如既往,妙语如珠。来,这边坐,我给你沏茶。”浮云子十分开怀,曹希蕴是他在这世间最欣赏的人,可能没有之一。
二人落座,一言一语,一问一答,很快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全部说清。除了一些必须保守的秘密之外,浮云子对她是并未有任何保留。曹希蕴人品高洁,又是方外之人,完全值得信任。且有她帮忙,可能很多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我竟不知,平渊道人与杨大娘子还牵扯出那么多的复杂事端来,韩六郎的身世可真是迷雾重重啊……”曹希蕴凝眉道。
“你自江南而来,可知道茶帮的消息?”浮云子问。
“确然有所耳闻。茶帮自东南起家,虽然现在各地都有分舵,但仍然是东南帮势力最大。我听闻前些日子东南帮的帮主陈硕珍遇刺,是她手底下的一个弟兄妄图篡权。不过没死,就是左腿受创,目前在养伤。今年茶帮并不打算入京了,内部出了乱子,漕运又查得极紧……”曹希蕴说到此处,抿唇摇了摇头。
“这陈硕珍真是胆大,胆敢声称自己是文佳皇帝陈硕真转世,连名字都起得大差不差。啸聚了一帮绿林,如今当真硬生生从官营茶叶里分了一杯羹,每每想来都觉得佩服。”浮云子感叹道。
“我离开江南前与她还见过一面,确然是个奇女子。不过可以看出她已有疲态,茶帮内部也因为诸多事端,快要分崩离析。朝廷的分化奏效了,昭宣使裴谡很有手段。”曹希蕴淡淡道。
“你若有新的消息,还望告知于我。”浮云子道。
“好,我自会帮你打听。”曹希蕴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还有一事,我想拜托你。我听闻你对狂症、癔症都有研究,不知你对人的记忆,可有研究?”浮云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记忆……我确然读过几本关于记忆的医道奇书,但从未尝试过在真人身上研究。”曹希蕴踟蹰道。
“我此前也与你提到,那位章素儿章七娘……六郎一直想要帮她恢复记忆,但是她现在分身乏术。这事儿也不能一直这样搁置下去,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不知你可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