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看那是何人?”婉苏要搜查自己可能仇家,所以认真看了一遍,便看到街角王取,正静静站树下,仰头看着府院里飞枝斜荫。
“王大人。”冷临下了车,叫车把式自去敲门,自己则来到王取面前。
“哦,冷大人啊,本官这是。”王取话未说话,便听冷临笑道:“王大人,下官想到关府探查一番,昨日我那小婢提醒了下官一句,指不定这凶手有可能府里,抑或是府里丫头有同凶手勾连,不然怎地专杀一人,却留了瞧见自己丫头性命?这来瞧瞧,也是谨慎。”
“这?如此对姑娘家名声不好,若不是被人瞧见,我瞅着关府都是想将此事抹去不了了之。毕竟会对家里小姐名声,不好。”王取似有犹豫。
“哪家府里丫头没有不明不白没了?不见得会对小姐有何影响。若是查到此种,便瞒下不报便是,若是小姐身边真藏了歹人,可就是追悔莫及了。”冷临说完,王取也下了决心,一是担心关小姐安危,二是也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听听声音也好。
王取同冷临来到门口,便见府门大开,管家模样迎了出来,只知是官府来人,并不知什么衙门。
不论什么衙门,总归是为了这案子,关老爷脑门上满是官司,看着两人说道:“先前也问了,我那丫头知道也都说了,不知二位还有何吩咐?”
说得客气,面上却带了不耐烦,冷临看着关老爷,兴趣很大。如此说了许久,那关老爷还是一副不客气样子。
“关大人,我等还想再问问那丫头,哦,名唤观荷是吧?”冷临说完又说:“还有个小姐身边丫头,名字本官不晓得,但请关大人行个方便,将所有丫头集合,本官一看便知。”
关老爷听了摆了脸色,不悦道:“虽说是丫头,但那也是小姐身边丫头,大人此举不妥,恕本官无礼了。”
“关大人,你想阻扰本官办案吗?”冷临不悦,冷冷说道。
“哼,这位大人好大官威啊,本官虽只是个钦天监小官,却也不是那等没有体面。宫里尚衣局关公公,是下堂叔公。”关老爷面上带了得意,此番想叫女儿悔婚,便是那关公公给寻好亲事。
“关公公?没听督主提起过,恕我二人西厂孤落寡闻了。”王取自是查到了一些名目,也知这关老爷平素里是欺软怕硬,早些年竟有心思将自己庶女拿了去给得势太监做小,便觉心上人此番婚事不顺,定有他缘由,于是出言不悦。但毕竟是关小姐老爹,王取硬是压着火。
关老爷只当二人是顺天府,不晓得此案已经转给了西厂,听了王取话,敛住心神坐直了,这才尴尬问道:“恕老朽眼拙,敢问二位贵姓?”
“这位是西厂同知王大人,下免贵姓冷。”冷临自然得为上司介绍。
关老爷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恭敬说道:“老朽眼拙,还请二位海涵。二位不知,那死丫头是从小伺候小女,小女得了这信是茶不思饭不想,这几日病了,老朽也是心烦,这才出演得罪,还望二位莫怪。”
王取听到关老爷说关小姐病了,一个没把持住,刚要站起身,却又生生忍住了,只掩饰着情绪问道:“哪里话,都是我们职责所,此番也是为了这案子而来。”
关老爷感激涕零,立马叫出了当日瞧见凶手丫头,名唤“观荷”者。
晓得王取心思,冷临先是问了那丫头,关小姐如何,只为给王取听。
“小姐只是愁绪不展,并不是中毒。”观荷说道,心想这大人还真是会联想,身边只不过死了个丫头,他还怀疑是否有人要对小姐下毒。
王取松了一口气,安心了。
冷临继续问道:“将那日经过细述一遍。”
观荷跪地上,微微抬眼拿眼缝儿看了看一旁坐着关老爷,这才如背书般说道:“当日奴婢后院做活,偷眼瞧见承春将什么裹到衣衫里,偷偷到了后门处,说是替小姐买胭脂,出了府门。奴婢觉得奇怪,小姐胭脂还足着,便偷偷跟着,见其一路到了流盼河,往那西亭去了。奴婢不敢跟得太紧,待遮遮掩掩走到近前时,唬了一跳。原来那亭子里走出一人,不是承春,是个男子。穿了身灰绿色衫子,灰绿色鞋子只剩了一只,慌张跑开。奴婢心里害怕,却也慢慢走近,却见承春她,死亭子里了。”
“你可看清了,那男子是何人?”冷临问道。
“正是陆秉烛陆公子,顾大人提审时,奴婢已堂上指认了。”观荷微微往后靠了身子说道。
“你可知,做假供是何罪?”冷临说得轻松,语气却很是生硬。观荷听了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冷临听完,兀自点头,又问:“承春出了府门,你为何不找个人一同前往?”
观荷听了这话,堪堪稳住心神回答:“奴婢来不及,来不及叫人,就跟着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是个大胆之人了?已到了日落时分,还敢独自一人出门?”冷临问道。
“奴婢,奴婢要为主子,一心为主子,就不怕。”观荷越说底气越不足。
“好个忠奴。”冷临随意说道,又说:“这么着吧,关老爷说,小姐身边丫头不好见,本官也不好厚着脸皮叫所有丫头都出来,你只将本月十五那日,出过府丫头都叫来,本官自有计较。”
关老爷听了此话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便叫身边下人去取了府里进出名册。待取来之后,又叫人将名册上记载,本月十五那日出府丫头叫了来。果不其然,那丫头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