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牛皋叽叽喳喳,一派快活模样,马前马后缠着曹操给他起个绰号。
曹操被缠无奈,只得道:“你和李逵,却似一对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又是一般皮黑,他既叫了个黑旋风,你便叫作黑……黑风虎吧!”
“黑风虎,黑虎……”牛皋念叨几遍,脸上露出憨厚的得意:“从此以后,我便是黑风虎牛皋!”
书中暗表:后世相传,此人乃赵公明座下黑虎转世,或许正因此故,听见黑虎之名,暗合本心,也未可知。
走了一程,到了山寨,曹操使马麟回去通知大队,自己则和牛皋去见他娘牛安人,李逵见了,也闹着同去。
入得厅堂,牛皋请出那安人,叫道:“娘啊,这位仁兄,是我新认的大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武植武大郎,这位李逵哥哥,也是武大哥的兄弟,娘啊,武大哥替李逵哥哥说了一门好亲,还要给孩儿也说一门,你再不必忧心牛家无后也。”
那安人约四十余岁,神态娴静温和,周身举止,一看便是大家做派。与曹操等人见了礼,便开口道:“两位贤侄,有道是夫死从子,我的孩儿牛皋,已是成人,论理老身这做母亲的,不该过问他在外交友。只是可怜他父亲去得早,家道中落,孩儿失了教导,只一味憨直逞强,如今竟是占了人家的山寨做起大王来,我每日气得心疼,说他也不肯听,日日夜夜担忧,生恐他就此走上邪路,因此不得不动问一句,两位贤侄,如今却是在何处高就?”
曹操心想,牛皋这母亲倒是有些主张,这是生怕我是歹人,带坏了他的儿子。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却不细思:孩子若自小教养得好,闲杂人岂能轻易带坏?若教养不好,他或者还把别人给带坏了呢。
不过曹操何等人物?自不会同个老妇人计较。况且认了牛皋做兄弟,对其高堂自然以长辈相待。
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安人容禀,小可武植,乃是东平府阳谷县的都头,家中还有個弟弟二郎,在东平府为将。又有些生意田亩,也都在阳谷县周围府县中。我这兄弟李逵,小名铁牛,本是江州的牢子,因我见他憨直,久在那腌臜所在,不免被人教坏,便带回老家,欲为他也谋个都头职位。先前在江州时,已说下一门亲事,女方家长,都在队中,一同回阳谷安歇。”
<divclass='gad2'> 看似碎碎叨叨,其实意思明确:放心,我一家都是朝廷的人,暴力机构,和你儿专业对口,我的小弟,我都是往好处带,从工作到媳妇儿,一站式呵护。什么狮耳山,梁山泊,半字不提。
安人连连点头,顿时露出笑意道:“原来是武都头,失敬失敬。我这孩儿要拜都头为兄,自无不妥。只是当初他父亲留下话,让我无论如何,调教儿子成才,可他本有几分愚鲁,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知如何教他,千方百计,打听得周侗周老先生在大名府授课传业,因此让他前去投师,学些本事,也学些立身处世的道理。不知武都头以为如何?”
这话里意思,虽是认同曹操国家公务员的身份,但却有些担心曹操误了他宝贝儿子成才。这若是换了别人,不免见怪,但曹操看来,这般世道,她一个孀居妇人拉扯儿子长大,的确不易,可怜可敬。
当下道:“那周老先生的名望,小可也是久闻,只是不知仙踪何处,无缘拜望。牛皋兄弟若能拜入他老人家门下,乃是天大福分,小可自然乐见其成。依小可之见,牛皋如今在这里打劫本就是妄为之事,不如随小可先回阳谷,安置了大队,然后我等几个兄弟,一同前去拜会老先生,老先生若肯收徒,便让牛皋兄弟追随他学习,若不肯收徒时,再作道理。他那处若是方便时,安人亦可同往,也好让牛皋面前尽孝;若是不便时,便在阳谷县居住也无妨,自有我等兄弟早晚照应,等待牛皋兄弟学成归来。”
牛安人见他语气真诚,安排又细致,这下彻底放下心来,起身福了福,由衷谢道:“能结交你这大哥,当真是小儿的莫大福分。武贤侄,老身替小儿在天的父亲,谢过贤侄教诲引导的大德。”
曹操连忙让牛皋去扶住,口中道:“朋友相交,贵在意诚。我们小辈人自有一番缘法,安人但请放宽心胸,养好自家身体,他日含饴弄孙之乐,尚待安人享之。”
那安人听他语出志诚,不由触动情怀,眼里不由闪出泪光,看了牛皋一眼,叹气道:“我倒也想含饴弄孙,可牛皋这性子便如长不大一般,家道又已没落,谁家闺女看得上他。”
牛皋急道:“娘啊,偏你看我不起,伱不见我铁牛哥哥,难道比我俊么?还不是娶了一个如花似玉嫂嫂。”
李逵起身,摇摇摆摆唱个大喏,端端正正道:“阿婶,你不要担心牛皋兄弟的婆娘,我娘先前也说铁牛找不到婆娘,如今却是只待我娘见面,便要成亲。牛皋兄弟的亲事,我大哥自会替他操心,你老人家只管安心享福便是。”
<divclass='gad2'> 他是个孝顺敬老的人,平时里无鸟不成言,这几句话居然说得有条有理,也算十分不易。
但牛安人还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憨货本质,笑道:“啊唷唷,这个孩子憨实,和我家牛皋真个有缘,若是天气黑些,连我当娘的也分不清谁是我儿。牛皋,兄长们对你们尽心尽力,你也要当他们亲兄般好好孝敬。好吧,牛皋就交给你们了,等到了你家,我陪着你娘去看儿媳妇。”
李逵咧嘴笑起来:“那阿婶要帮宝莲多说好话,我只担心我娘见她漂亮,不肯我娶她。”
牛安人听得大乐,拍胸脯打包票:“哪有嫌弃媳妇漂亮之理?媳妇漂亮,孙子岂不是也好看?孩子你放心,你娘若是不喜时,老身自会劝她。”李逵顿时大喜,放下了一桩小小的心事。
后面大队赶到,寨中将息一晚,第二天,拿出钱物打发了十余个不愿跟随的小喽啰,收拾起寨中财物装车,一把火烧了山寨,一行人继续往山东行来。
这伙人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发生在江州的大事渐渐传了开去,而曹操让人准备的罪状集子,更是走一路散一路,推波助澜,让事情越发发酵起来。一时间,梁山大名,轰动了天下,便是偏僻农村里刚学会自己揩屁股的小儿,也知道梁山有个托塔天王,乃是天上神仙下界,引百十个下凡的星君,专杀狗官恶吏。
这个消息,又被各地探马带着,不断向京城飞奏。太师蔡京得知自家儿子被当街活剐,气得七窍生烟,几欲吐血。他自己虽看不上这贱婢所生的幼子,但毕竟是蔡家骨血,若不报仇,堂堂蔡家颜面何存?
偏偏其他几个权臣拦住了他,要联手封锁消息,不愿给皇帝知道,以免皇帝听了有趣,追问起细节时,难免泄露出那些官吏贪赃枉法、逼杀人命的诸多勾当。
这几个权臣私下里连连相聚,都是议论着怎么尽快平了梁山,剐了劳什子托塔天王,尽快平息此事。
有分教:可怜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盼佳音。家母闻余新书火,逐行笑把错字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