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的同桌是我们班的第八名,一个女孩儿,干净利落的短发,班主任的得意门生,写作文永远是范文的语文课代表。我觉得大神的那句“赶紧走吧。”也属于“谁要跟你在一起”这样有某种情绪作怪的心理,毕竟我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同桌,他对我一定是不舍得。而我眼睛看到的,并非我以为的。坐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我看到大神和新的同桌相处的还不错,一直在跟她说说笑笑。我的心在这个时候总是憋的难受。“我放学还要等他么?等他会不会显得很怪?”我在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歪着头想了大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像我这种小心思,在这个冲锋陷阵的时刻,是家长老师最为忌讳的,是最不会容忍和轻易饶恕的。所以我也特别的小心翼翼,不希望任何人看出破绽。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能无力了,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晚自习下课,我没有走,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大神会不会等我。马超突然过来叫我:“叶慕青,你走不走了,放学还坐在那里干嘛?”我立马沿着马超这个台阶往上爬,“等我一下,一分钟就好。”我跟着马超只管往停车棚走,临走时看到大神也在收拾书包。我骑着自行车,和马超慢慢悠悠的等大神,我看到他和他的新同桌周晴一起下的楼梯时,心里顿时一片灰暗。我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同桌,更不用骑自行车了,可我为什么站在这里等他?有什么理由?万一大神问我“你怎么在这儿”,我该怎么回答?我想要跟你一起回家?断然说不出口。权衡之下,我还是跟马超打了个招呼:“我爸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你们太慢了。”说完也不等马超挽留,我就背着书包朝昏暗的操场走过去。总之,从那天以后,我的心情很复杂,有了很多很多不能说的秘密,也比以前闷闷不乐。虽然在一个班,我觉得我和大神之间的距离却特别特别的远。好在我后桌是个不省事儿的人,总是犯错误,每次自习课的最后十分钟,都是专属于他的批评时间。班主任在讲桌前怒其不争,全班同学也会回过头来张望,几分看好戏,几分同情。我希望这些回望的目光中有大神,这样他的目光就会扫到我。不久后,我终于等到了。五月的天,是我生日的季节。校园里嫩绿的柳条的在微风中荡荡悠悠,晴朗的天空一片湛蓝,偶尔有几只活泼的麻雀一阵雀跃,人们开始换上短袖迎接夏天。临近生日,我就容易特别激动,就好像这个月份就是为我庆祝才存在的一般。我那个倒霉的后桌,不知道怎么知道我生日的,竟然送了我一张素描。那是一张关于我背影的素描,虽然没有我的脸部识别,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我。我的身边总是容易出现那些我羡慕的有着某种天赋的人。他告诉我说,他晚自习没事儿干,不想学习,也不想写作业,看到我一动不动的专注于练习题,就拿着钢笔寥寥几笔花了出来,分钟的事儿。我以前从不知道我写作业的背影是这个样子,扎起的马尾,松松垮垮的垂在在肩上,弓着背看起来还挺专注,两只脚也不自觉的互相踩着。我的背影看着凌乱而认真。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素描,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我竟然觉得感动。那时,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朋友,而且发现我俩挺志同道合的,他叫做张兵兵。张兵兵跟我说他早都不想学习了,无聊得很,每次看到数学题都很想撞墙,反正他画得一手好素描,他准备就这一星期,上大街上摆个摊儿,跟别人画画赚钱来着,不比坐在教室有意义?我觉得他太逗了。可是也有点羡慕他,能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学着大人的口气劝他:那你爸妈肯定会疯的,你不害怕他们教训你?你觉得咱班主任会放过你?张兵兵一脸无所谓,“管他们,反正这周末开完家长会我就去摆摊,我爸要是不让我摆摊,我就不来学校。你看着吧。”我看心意已决,也不再他劝他。他说让我走着瞧。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会回教室老老实实的写作业。小孩儿根本就不可能反抗的过大人,而且哪个家长会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当个微薄月薪的街头画家呢?尤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各个都是拼命考上长明初中部的。那天张兵兵还给我看了他的素描本,有他的同桌,他的后桌,他的前任前桌,还有我的新同桌,每一张无论是背影,还是局部,我都辨认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