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杰,两人都很清楚,再见面时就是不死不休。所以重伤的夏油杰见到五条悟就放弃了抵抗,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不可能再次从五条悟面前离开了。家入硝子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夏油杰遗留下的身躯,嘴上漫无边际地找着话题,“乙骨的身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明天吧。”五条悟说,“今天他们都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家入硝子注视着夏油杰的脸,亲手送了他作为咒术师的最后一程。再见了,夏油。盘星教的人都被通缉,除了他们之外,夏油杰的旧识们都在高专,但是高专的学生们刚刚因为他历经生死。这场葬礼秘而不宣。来参加葬礼的不过夜蛾校长、五条悟、家入硝子、七海建人寥寥几人。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是他们的敌人,夏油杰是他们的学生、朋友、学长。睡醒了的伏黑惠坚持和五条悟一起过来,他看着夏油杰的身体被熊熊大火吞没,心中一阵释然。没有了咒灵操术,死灭回游的根基就被削去了二分之一。这本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任何远离那个未来的变故都值得开心,但是……伏黑惠转头看向五条悟。五条悟今天没有戴墨镜,蓝眸之中映着橙红色的火焰,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照出夏油杰的尸体化为飞灰的场景。伏黑惠主动牵住了五条悟的手,有点凉,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五条悟眼波微动,脸色和缓了些,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伏黑惠的手背,嘴唇动了动,‘没事’。伏黑惠垂下了眼睛。他看着两人握紧的双手,恍惚间觉得那点凉意随着血脉的涌动流到他的心口,泛出酸涩的疼。他不认识夏油杰,那不是他的悲伤。他只是在为五条悟悲伤。伏黑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心神恍惚得都没注意到葬礼已经结束了。五条悟看着自家魂不舍守的小孩,牵着他回到宿舍里。松开伏黑惠的手,五条悟给两个人都倒了杯水。他把水杯塞进伏黑惠手里,无奈又稀奇地问:“惠,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伏黑惠抬眼看着他,黑色的眼睫毛翻飞如同蝶翼,欲言又止,“悟先生……”“怎么了,惠?”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头。他对伏黑惠一向有耐心。伏黑惠看着五条悟的眼眸中流露出对他的关怀,心中一紧,喃喃地问:“悟先生很难过吗?”“……该怎么说呢?”五条悟似乎没料到伏黑惠会问这个,有点苦恼该怎么把自己的心情诉之于口。犹豫片刻后,他轻描淡写地说:“有点难过啦,不过也是早有预料吧。”他当然难过,这种难过中混合着挚友死去的悲伤和终于走到这一步的释然,这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事实,现在尘埃落定。伏黑惠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五条悟已经明白了。他温柔地看着伏黑惠,问:“惠是在替我难过吗?”
“不。”伏黑惠脱口而出,又在五条悟了然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改口,“不全是。”他的确为五条悟的难过而难过,只不过他后来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如果夏油杰的死亡令五条悟悲伤,那他呢?伏黑惠想起五条悟跟他说过让他珍惜生命,他跟他说‘以死获胜’和‘拼死取胜’是不同的,他跟他说过很多,伏黑惠都记在心里,他以为那是对学生的教导和指点,现在想想,这其中会不会也有悟先生的私心呢?如果他死了,悟先生也会伤心。十五岁的伏黑惠年少轻狂,不会去思考他死后监护人会有多伤心。如同夏油杰,亲近之人的死亡是每一位咒术师都不能避免的经历,也许会难过,但是伤口愈合之后就不会再疼了——五条悟不可能被打倒。直到伏黑惠直面了五条悟杀死夏油杰的这一幕,直到他亲眼看到了这个时候的五条悟,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死了,会不会成为五条悟心上的另一道伤痕?夏油杰死后有他安慰五条悟,那他死后谁能来为五条悟暖一暖泛着凉意的手呢?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伏黑惠的心中泛起的波澜却久久不散,揪得他心口生疼。五条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细细品尝着心中泛起的酸涩,他的小孩在为他难过,为了五条悟难过……五条悟注视着伏黑惠,突然心生好奇,“那惠为什么没有阻拦我呢?”他和杰聊天的时候注意到了惠的到来,只是没想到惠会一直等到他动手之后再出现。不过也不是很惊讶,毕竟惠一直都这么体贴。伏黑惠愣了一下,说:“因为那是悟先生的选择。”如果说伏黑惠从五条悟身上学到了什么,尊重他人的选择一定是其中之一。上次他不想成为咒术师,这次他坚定地要做咒术师,五条悟每次都尊重了他的选择。他也会尊重五条悟的选择。五条悟问:“我的选择都有意义?”“啊?”伏黑惠茫然地看着他,被这一句话回得满头雾水。他微微皱起眉,思索了片刻,不甘不愿地说:“如果您这么说的话——每个人的选择都有意义。”五条悟挑了挑眉,问:“那要是我选择放走杰,惠也不阻止我吗?”伏黑惠脱口而出,“您不会。”随后,他沉思了片刻,认真地说,“那么我同样相信您的选择。”五条悟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他靠在椅背上,用那双剔透得仿佛能倒映出一切的蓝眸看着伏黑惠,突然好奇地问:“惠觉得因为我是五条悟所以才是最强,还是因为我是最强所以才是五条悟?”伏黑惠的表情显示他认为这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就如同五条悟经常拿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来问他的时候一样,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反问:“如果我不会十种影法术,悟先生还会收养我吗?”五条悟立刻睁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控诉伏黑惠的‘狠心’!说不定还要哭诉一下惠居然怀疑他的一片真心!伏黑惠适时地打断了他尚未开始的表演,认真地说:“我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悟先生养大了我是事实。思考不存在的可能性没有意义。”五条悟看着自家的小朋友,恍然间发现他家小孩已经这么大了,那个需要他蹲下才能平视的小孩成为了眼前身形修长的青年,马上就要进入高专,连领域都能开了。五条悟认真地问:“那惠认为强者保护弱者是有意义的吗?”“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与强弱无关。”伏黑惠这句回答说得流畅,他的想法一直都没有改变,有的人值得拯救,有的人不值得拯救。但说完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