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从前对人的态度,估计够殷桓抑郁一阵的。他身旁的青囊长老见他爹在这儿吓了一跳,小声问他:“宗主怎么在儿,不是来寻仇的吧?”“误会,都是误会,我爹那么善解人意的人,说开了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殷云度被迫笑哈哈:“长老别管他,让他自己待会儿吧,长老跟我来这边。”青囊长老满脸欲言又止的跟着殷云度进了屋。给岑寂探脉,青囊长老眉头就没舒开过,岑寂本人倒是乐呵呵的:“长老,我还有几日可活啊?你给我个准数,我看看还能睡几次懒觉。”“你倒是想得开。”青囊长老抽手回去,叹气摇头,比了个三。岑寂道:“三天?”青囊长老吹胡子瞪眼:“能不能盼自己点好的?就这么想死吗?”“三个月吗?”岑寂长长啊了声:“这么久啊,比我想象的还要久。”青囊长老虽然有些气他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还是有些不忍道:“你若肯静下心来按我的方子每日细细将养,说不定能多撑些时日。”“啊……那还是算了。”岑寂道:“要我守着规矩过,不如直接死了。”病患自己求死,他还治个什么劲?青囊长老气得甩袖离开,出门一转就碰上了殷桓。“宗……”“嘘。”殷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劳长老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想请教。”殷云度自己不方便跟出去,便捏了个小鸟放了出去听殷桓和青囊长老那边的动静。见小鸟飞来,殷桓并没有驱赶,而是曲起食指让那朱红的小鸟停落在了他手上,这才继续走。看来是不打算瞒他的事。殷云度正想着,忽听岑寂的声音又响起。“你留在这里干什么?怕我跑了?”岑寂打了个哈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暂时还没那个力气。”殷云度稍作停顿,继续道:“师伯,其实我还有些事想问。”“你怎么这么多话想问?”岑寂瞥他一眼:“我这会儿心情好,知无不答。趁我还没死,有什么想知道的快问。”殷云度道:“北界出现的那条龙,师伯可知道是什么来路?”“这个我哪知道,我只见过祂两次。”提到这个,岑寂神色沉静下来:“第一次是汤谷出事那日,祂突然出现,和小师弟一起将北界重新镇压,随后不知去向。第二次就是这次,我快要支撑不住时,祂突然出现,将封印稳住了。”殷云度若有所思,继续询问:“师伯可还记得祂离去的方向?”“第二次我没看到便失去了意识,第一次,似乎……”岑寂回忆了会儿,才不太确定道:“似乎是往东去了。”殷云度了然点头:“多谢师伯解惑。”岑寂笑眯眯看他:“咱们上次见面是在东阙吧,不问我为什么在东阙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吗?”打草惊蛇实在不算聪明,对方实力不明,能轻轻松松将应如许取代,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更何况彼时岑寂身上还背着加固北界封印的任务,将命赌在这里实在是不明智的。殷云度摇头:“权衡利弊,无需多言。”“跟你说话舒服,你比你爹聪明。”岑寂垂眸道:“在东阙时,有个孩子找上了我,暗示了我些消息。这是个可用之人,说不定日后也能帮到你们。”殷云度道:“是谁?”
岑寂看他一眼:“你伸手。”殷云度依言伸手,岑寂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想通了这几个字是什么,殷云度猛地将手攥了起来。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来也不是特别意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怪不得虞渺然那时就好像有人在故意网开一面,怪不得在殷氏时走的那么轻松。原来真的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忙。殷云度躬身长揖:“多谢师伯点拨。”“嗯。”岑寂懒洋洋应了声:“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没事了就可怜可怜我让我睡会儿,哎呀这辈子是睡不了几个囫囵觉了。”殷云度应声退出门去,一边通过小鸟了解殷桓那边的情况,一边循着记忆往他们那边去。殷桓大概是真的怕岑寂就这么死了,殷云度走过去的这一路,都数不清他到底问了多少遍“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了。把“没有”两个字说了无数遍的青囊长老不堪其扰,最后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我知道你就是想逼我说那个办法,但那个法子要求太苛刻了,上哪儿弄和他年纪相仿修为相近的修士去啊?而且就算有,谁又会冒着修为尽失的风险来救他?”只隔了一个月洞门的距离,殷云度停下脚步,听殷桓的回答。殷桓回答得没有犹豫:“我合适,我来救他。”“不行!”青囊长老几乎要跳起来了:“你可是宗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北茫怎么办?”殷桓固执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出事,一定不会,”青囊长老怒极:“这是你说不会就不会的吗?你好好考虑考虑,明日我再问你。”说罢,他拂袖离去。殷云度这才走出来,来到殷桓跟前。站在殷桓肩头的鸟三两下跳到了他肩头,殷云度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看殷桓:“爹……你是打算用同生术吗?”同生术,顾名思义同生共死。成功了能共享寿命,只要两人中有一人不死,另一人便也不会死。但比起成功,失败概率更大。若是失败了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殃及性命。殷桓点头:“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置之不顾。”虽然这完全不在殷桓义务之内,但若是要他冷眼旁观,岑寂死后他大概会被愧疚不安折磨死。像是想到了什么,殷桓叮嘱道:“别告诉他。”殷云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你们都是什么锯了嘴的葫芦吗……做了事都不肯说。”殷云度瞥他一眼,摇头:“你一点也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心比天高,若是知道是我救他,他只会觉得我是在可怜他,他宁可自绝也不会要我来帮。”殷云度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这么……有性格啊?”怪不得岑寂说他了解殷桓就如同殷桓了解他,这还真是旁人看不出来的。“相识几十年,虽然他从不曾明说,但我知道,哪怕是在我们交好的时候,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拿自己与我做比较。比不过便要与自己怄气。”殷桓忽然揉了把殷云度的脑袋:“你这样就很好,他心气太高,所以过得不好。”殷云度被揉得一个趔趄赶紧避开:“爹,真不能说吗?哪怕同生术成了,也不能说?”“嗯,一直不说,都别告诉他,就让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