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罢,眼扫周围看戏的人,哭喊求救,“来人呐,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皆后退几步,有人生出怯意,挥袖转头离去。
要说,谁会惹一个爱发疯的公主,她虽不受恩宠,终是皇室所出。与他们这些百姓相比,云泥之别。
如今翼国局势动荡,寻找百姓能有容生之所,已是不易。
“既如此恩爱,那本宫也不棒打鸳鸯,这就送你们上路!”叶楚悦执鞭扬起,还没落到妇人身上,她尖叫一声,抱头滚出老远。
皮鞭打得雪地脆响,溅起一簇簇白花。
她不抽这下,倒对不住原主这满身狼藉。
见妇人神情惊恐万状,叶楚悦笑了。
“他不是你的亲亲夫郎么,怎么,连替他受一鞭都不行?”
“也好,留个人守寡。”言罢她又朝地上之人打去,鞭子滞在他眼皮几寸,鞭尖狠刮过脸颊。
“饶、饶命啊!”
壮汉猛地睁眼,边吼边往后退,摸了摸被打得通红的脸,一时疼得发憷。
再看向叶楚悦时,正好落在她沾血的耳根上,色泽鲜红。
难不成,这女魔头刚杀完人回来?
“走,咱们快走。”惊慌之余,他起身扯那妇人,横冲直撞往人群外跑。
见两人仓惶逃窜,叶楚悦声音抬高几分,冲背影挥手喊道,“别走啊,灭门之仇还落在这儿,这就不报了?
话音刚落,雪地里那妇人身体踉跄,头上咻地飞出一物,定睛看去,竟是一黑色发团。
无毛发遮掩,那妇孺,哦不,那老头顶光秃秃一片。与之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块棕色檀木令牌。
叶楚悦眯眼眺望,令牌上纂刻几朵兰草,两只杜鹃鸟相互交望,正中印着个“七”字。
那人慌忙拾起,一眨眼便不见踪影。
见状,众人也知被两人当猴耍了,这闹事的两人别说是夫妻,那妇孺竟是个善用口技的糟老头子扮的。
其中不乏有人想为“她”出头,如今想来真是臊面。
马夫上前,为叶楚悦驱散,“去去去都别看了。”
这事揭过,众人就此散去。
彼时已近夜晚,炊烟升起同楼间茶香碰撞萦绕,寒风入帏。
“婉茹,我说了,这招对她无用。”不远处一素雅茶楼上,一青衣男谈笑着与一粉衣女子对坐,两人将视线从楼下收回。
叶婉茹娇哼一声,蹭地从桌前站起,撩裙跑下茶楼,脚腕银链撞得叮铃铃作响。
方季青抿一口热茶,垂眸之际,碰巧对上叶楚悦凌冽的眸光。
这角度瞧上去,她身段窈窕,翻飞的兰紫裙裾染上点灯火黄光,风中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散开。
分明是冬日,她眼底燃起的不屈之意,犹如天边那抹灼目火焰,让人心悸。
果真是他。
方才,叶楚悦就察觉周围有双眼睛一直紧盯她,刚料理完这事,一抬头就瞧见方季青,看戏似的俯视她。
他还时不时吃几块桂花糕,好不惬意。
“殿下,夜里风大雪冷。”彼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轻柔的男声,叶楚悦身子忽热,肩上多出一件白色斗篷。
她往后看,段南萧只着一件素色里衣,身姿挺拔,站在此处像精心雕琢的玉像,三千长发如墨。
一黑一白,尽是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