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色奔波了一天一夜,没合过眼,身心俱受摧残折磨,这会子还能保持清醒,全是因为她这十几年来底子打得好。但耐不得脑袋晕乎乎一团,嘴被郎君亲上,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两只眼睛愕然瞪大,呆呆地盯着眼前放大的一张面孔,怕暴露行踪,林子里没生火堆,但几人手里的火把却没灭,身后昏黄的光亮照过来,在他眉眼之间跳跃,只见他两排眼睫紧闭,细细密密的长睫垂下还挂着一层细碎的水珠,内心似也不太踏实,微微在颤动。脑子里“嗡~”一声,迟钝的回过神来,温殊色头一反应便是推他。他,他在干什么呀身后还有人!她刚过来时魏公子正在往这边瞧,还有闵章,无论何时目光都在他主子身上。一定都看到了。自己生平头一回的香艳场面,竟被人看了个光。又羞又恼去推他,却没能把他推开,他铁了心的要亲她,手掌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上,就是不松,唇瓣死死地贴着她的小嘴,一动不动。唇瓣被他堵得一丝缝隙都不剩,温殊色气喘不过来,鼻尖的气息与郎君相交,脸色一片辣红,越来越慌。谢劭此时也有些无措,适才盯着她那双眼睛,突然就想亲她一下,那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如洪水猛兽,汹涌往上窜,完全压不住,一时冲动,把人扣过来给亲了。本打算蜻蜓点水,先解了心中之急,谁知一碰上便失了控,不知道小娘子的唇竟是如此柔软,唇瓣相连之处,滚烫一片,仿佛还有一股幽香,勾着他甘愿往下沉沦,恍若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抽不出身,心口砰砰直跳,神魂也开始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想离开便是了。见她要躲,他自然不能松,手上的力气加重,把小娘子的唇紧紧压住。他压得太厉害,唇瓣既疼又麻,推又推不动,想起身后的几人估计正看着热闹,一着急,温殊色只能伸手去掐他的胳膊。胳膊上蓦然一疼,郎君才猛然惊醒。手一松,小娘子瞬间离他远远地,坐在对面,背对着众人,把脸埋在掌心,羞于见人。谢劭后知后觉,抬起头一扫,不远处的几道目光,躲的躲闪的闪,不用说,必然什么都瞧见了。头一回同小娘子亲热便遭了大伙儿的围观,到底还是脸薄,愣住片刻,夜里的风突然把少年的脸吹出了一层红晕,幸在有夜色遮挡,摸了一下鼻尖,别过头去,耳边一阵安静,有那么片刻连林子里的虫鸣声仿佛都听不见了。都怪自己没控制住,太唐突了,让小娘子也跟着害了臊,怕她生气,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娘子倒没再捂脸了,埋头小口小口地咬起了饼。轻咳一声,殷勤地把手边的水递给她,“喝点水,别噎着了。”其实那一个吻,温殊色没觉得有何不妥,自己是他的娘子,他要亲,天经地义,不妥的是被那么多人看了去。可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夫妻两人刚经历了一回生死,大难不死,头脑一热抱着她亲一口,乃人情伦理,情理之中。别说他了,自己在谷底的水潭子里看到他还活着的一瞬,也曾冲动过,要不是他倒得及时,恐怕自己早就亲了上去。想明白了,一切就都不是事儿l了,羞涩来得快,去得也快,尴尬从不会在她身上久留。没同郎君客气,接过水袋迎头饮了一口,递回给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脸豁达地道:“郎君赶紧吃,一天一夜没进食,一定饿了”短短不过几息,看着她脸上的娇羞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没料到小娘子比他还放得开,松了一口气,隐隐又觉得有些失落,遗憾两人的节♀完整章节』()笑容明艳,又恢复成了初次在凤城相遇的那个鲜活姑娘。魏允笑了笑道好,遂把手里的一个纸包给了她,“三奶奶一身湿衣,林子里凉,魏某恰好备了一套新衣,三奶奶换上,仔细别着了凉。”原本她已经穿了人家一件,都怪自己太激动,往水潭里一扑,身上又湿了个透,夜里不比白日,确实有些凉。既然有多的,自是换上干爽的好,温殊色接过来道了谢。魏允又同谢劭道:“我已派了可信之人引开府军,一时半会儿l不会再追上来,三公子趁机先歇息,休养一阵咱们再往里走。”谢劭面色看不出异样,含笑点头,待人一转身,目光便落在了跟前的小娘子身上。适才只顾着看人了还没察觉,如今才发觉,她身上穿着的衫子压根儿就不是她原来的那件。知道她大半夜下山,淋了那么一场暴雨,定是一身狼狈,能有个人给她一件干爽的衣裳,他应该感激,可心头那股闷闷的刺疼,明显谈不上愉悦,甚至还有些难受,并非介意她穿上了谁的衣裳,而是恨自己无用,懊恼在她最无助之时,身边陪着的人不是他。等温殊色换好了衣裳回来,便见郎君手举火把在取暖。
火把靠得太近,生怕他把自己头发燎起来,劝道:“郎君也冷吗,要不我生一堆火吧,明儿l我收拾干净便是”“不冷。”把烤干的位置让给她,“累吗?”累,怎么不累呢。紧绷了一天一夜,阎王殿门前徘徊了几回,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一屁股坐下来,浑身都没了劲儿l,见他还在烤着,便没再管,埋头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我先睡会儿l,郎君也早些休息。”荒郊野外睡得并不踏实,脑袋从膝盖上滑下去好几回,迷迷糊糊被人拉了一把,听见一道声音,“肩膀干了,你靠过来睡。”终于有个地方可以支撑下滑的脑袋,实在太困,睁不开眼睛,沉沉地睡了过来。—东都皇宫。皇帝刚更衣完,门外廊下一位太监行色匆匆地到了门前,悄声同门口值夜的人说了一句,那人神色一慌,转身便推了门。刘昆扶着皇帝坐到了床边,正欲扶他躺下,突然瞥见手底下一人站在了帘子内,言行嗫嚅,冲他使着眼色。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了?”那人对着刘昆耳语了一声。刘昆一愣,回到皇上身边,低声禀报道:“陛下,靖王殿下来了。”皇帝同样一怔,藩王无召不得进京,他不是刚回去吗,怎么来了京都,还选在了这个时候。要是被人看到,还不得掉脑袋,鞋都脱了,又让刘昆给他穿上,吩咐道:()“把人叫进来,万不可让人瞧见。()”≈ap;ldo;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多时外面一盏宫灯,领着一位身披斗笠的人进来,那人一进屋便揭开了头上的帽子,跪在地上,额头点地,“儿l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安康。”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一颤,上回两人见面,还是三年前的寿宴,他倒是没什么变化,自己却老了,柔声道:“起来吧。”—翌日天还没亮,一封急报从中州发来:凤城谢副使叛变,围堵王府,将靖王关在了城门之外,意图谋逆。早朝顿时炸开了锅。多数人都难以置信,怀疑道:“哪个谢副使?”“前谢仆射的兄长,谢道远。”还真是那个谢家。朝中文武百官脸色各异,以杨将军为首的几人,立在那闭嘴不谈,右相元明安瞟了他一眼,脚步挨了过来,主动搭话:“谢家好歹也出过一个仆射,怎么突然就谋逆了呢,杨将军是何看法?”杨将军一笑,“同一个鸡窝里,还能生出一个坏蛋呢,这有何可奇怪的。何况还是图谋不轨之人,故意敲出一条缝,难不成要殃及整个鸡窝?”元明安笑而不语地看着他,“听杨将军这话,此事还另有玄机?”杨敬之没理他,扫了一眼他左右,赞叹道,“元相如今这人脉,是越来越广了,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为过,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儿l,一句话的功夫,又何必来我这等耳目闭塞的人跟前打探呢。”他杨敬之这张嘴真是日益见长,哪里还像当初刚回来时,半句憋不住一个字来,脸如猴屁股。已经到了早朝的时辰,臣子都到齐了,元明安只好先闭了嘴。很快皇上到了,百官朝拜。平身后,便有臣子出列,讨伐谢家:“区区副使,手中不过两千兵马,还敢举兵犯上,何等猖狂,恳请陛下立刻下旨,捉拿逆贼谢道远。”“臣附议,此等贼人,目中无法,更无君主,按我大酆律法当处以斩刑,家族十六岁以上的男儿l都应连坐,处以绞刑,母女妻妾等籍没”“臣附议。”“臣附议”瞬间的功夫,跪了六七人。“犯主谋逆,确实不可恕。”皇上一声冷哼,“朕倒要好好问问,这位谢副使,是谁给他的胆子。”扫了一眼殿下,唤道:“陈浩。”一人出列跪下:“微臣在。”“奉朕旨意,立刻前往中州凤城,捉拿叛贼谢道远,朕要活口,若有意外,提头来见。”“臣遵旨。”右相脸色微微一变,头往右侧轻偏,身侧一人匆匆出列,跪在地上,声口激昂:“陛下,逆贼谢道远公然举兵谋逆,城中百姓皆可作证,人证物证具在,为绝后患,陛下应立刻派人捉拿斩杀。”“陛下,逆贼不除,难安人心,臣恳请陛下下旨。”“恳请陛下下旨”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又有一人道:“臣以为,此次事变,逆贼谢道远固然罪不可恕,但身为节度使,靖王却因管制不力,将我大酆陷入危难之中,臣斗胆,恳请陛下一道处罚,以示我大酆律法纲目不疏,严谨无私。”“行。”皇上抬头看向门外,一扬手,“把人宣进来。”众人一愣,还没回过神,太监已领命到了门前,提起嗓子:“宣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