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泽风雨不改,每天凌晨四点半陪周柠琅去禹州区的驾校里练了好几天车,结果是周柠琅考科目三,科目四都胜利通过,快速拿驾照了。周柠琅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曾经她觉得考驾照真的很复杂很困难,说不定还要重新再报一次驾校从头开始学,她都不一定能拿到驾照。她更没想到迟宴泽这种贪图享乐惯了的公子哥真的能说到做到,每天那么准时的在她住的女生宿舍楼门口等她,送她去位置偏远的驾校,然后哪里都不去,甚至连手机都不玩,就在驾校里专心的陪她练一整天的车。每一天,天色都还没亮,属于是夜晚最后的时候,他站在晨曦就要来临前的极暗夜色里,站在医学院女生宿舍楼下,冲周宁琅笑。直落落凝她的眼神痞气。仰月唇勾起,露出皓白的牙齿,浑身上下溅出的耀眼光芒能让周柠琅为他重度着迷,不想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这些日子,有迟宴泽作陪,周柠琅再也不怕去驾校练车了。负责带她的教练,是土生土长的京北本地人,本来就不太瞧得上她这样的外地人,更嫌弃她的技术是他带的几个学员里技术最差的一个。她常被这个暴脾气教练骂像她这种书呆子,只能在写卷子的时候逞逞能,一旦离开了学校,什么都不是。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他以前就遇到过一个大学女生,是那啥啥大学的高材生,考驾照考爆了十几次,最后重新报了三次驾校才考到证。周柠琅撞树的那天,她教练就又拿这个人的例子说她,周柠琅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差点以为她就要步这个人的后程了。没想到她用一个暑假就成功考到证了。从考场拿着绿本子出来的这天,跟她一起考证的几个年轻女人说:“周柠琅,你能考到驾照,你男朋友的功劳不小啊,本来那次你开车撞树,人家吴教练都不想要你上车摸方向盘了,结果节≈ap;完整章节』()从她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色,他判断不了。今天她在十里店这边的交通局考点考试,早上很早就要进场,怕赶不上,周柠琅昨晚在这边住的旅馆,没有告诉迟宴泽。迟宴泽前天去了一趟津城,陈颂约了几个人在津城比车,他怕输,让迟宴泽去给他充场面。现在这个比赛还没比完,迟宴泽着急回了京北,说回来有急事,把他的塞纳gtr借给他们了。今天临时开来的这辆巴博斯g800车是他小舅舅韩雅昶的。韩雅昶跟迟宴泽一样,祖籍京南,从南航飞行学院毕业,现在在京北白桦屯空军基地上班,是个空军高官,在京北城里生活了快两年了。两舅甥许久没联系。迟宴泽昨晚忽然打电话找他借车,韩雅昶问要借去干嘛。迟宴泽回答,“要去十里店接女朋友。她明天在那里考驾照。我的跑车借给我同学了。”韩雅昶问,“哪个女朋友?你迟宴泽的女朋友可太多了。车也太多了。”而且他记得迟宴泽到京北来上学没多久,就让他家里在京北给他买了一辆最新款的库里南。大少爷的代步工具一辆比一辆夸张的奢侈。至于那辆迈凯伦塞纳则是直接从京南直接开过来的。迟宴泽语气很淡的说,“库里南暑假借给别人去西藏旅游了,今天你这车必须得借。”韩雅昶这两年在京北收心养性,过作风清廉的生活,公寓车库里只有这一辆巴博斯,这车对他很特别,是有故事的。韩雅昶平时谁都不愿意借,可是迟宴泽给他借了,钥匙放在他公寓卧室的床头柜里,迟宴泽知道他入户密码,径直去拿了开车。韩雅昶当时人在空军基地里,无法阻拦他,知道了特别生气,让他别用这车去载不三不四的人。迟宴泽说不是不三不四,是唯一的女朋友。韩雅昶拿迟宴泽没办法,又不能从基地里出来阻止迟宴泽把他的爱车开走,只能低声咒骂:“迟宴泽,我他妈信你才有鬼。要是把车撞了,或者把内饰弄脏了,老子弄死你。”“行了,一个破车宝贝什么呢,有本事把你女朋友找回来。现在我可要开这车去载我唯一的女朋友了。”“迟宴泽,别逗老子了,你会有唯一的女朋友?”韩雅昶冷嘲冷讽的挂了他电话。当时,迟宴泽把韩雅昶的爱车开走,他心里第一个感觉也是这样。他是把这车开去载他唯一的女朋友,让人真的信了才有鬼。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扪心自问,他觉得他追逐周柠琅应该就是为了好玩,他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乖乖女,他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新鲜。像是在漆黑的夜晚漫无目的开车上路,遇上什么风景,他事先不会有任何预()料。清冷默然的她,总会带给他如同空花阳焰般华丽得不真实的惊喜。周柠琅不用香水,可身上总有让他上瘾的香气,有点像花,有点像树,有点像书,还有点像糖。这就是周柠琅,自然又纯澈,杂糅了世间最平凡也是最美好的存在。她能让迟宴泽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心里特别安静,安静之中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清甜在心田流淌。迟宴泽清楚的感到自己在不断的陷进去,明知道韩雅昶极爱这辆巴博斯,平时谁都不让上去坐。他偏要专门借来载周柠琅。“考过了吗?公主。”问话没得到回应,迟宴泽再一次轻问耳朵都被他弄得羞红的女生。
“考过了。”周柠琅回答,“我们先上车吧。”她察觉到那帮驾校的姐姐一直在议论他们。她们说迟宴泽今天开的这车多贵,迟宴泽就是跟普通的大学男生不一样。别人二十来岁来辆奔驰大g都老牛逼了。他开巴博斯g800,高奢改装定制大g,至少是普通大g三倍的价钱,真正是有钱得不行。周柠琅交到这样的男朋友真是走鸿运了。周柠琅不想再听他们议论,要迟宴泽快开车回北清大。上了车,迟宴泽把车朝市区开。迟宴泽跟她解释了一下,“这车是韩雅昶的,就是我在空军当官的那个舅舅的,我的车都借给别人了。今天只能开这个。”周柠琅听完,没问这车值多少钱,她知道反正挺贵。她思考了一下,说:“迟宴泽,我请你吃顿饭吧。谢谢你陪我考驾照。”“好啊。”迟宴泽欣然答应了,问她,“怎么忽然想请我吃饭了?”“谢谢你在暑假帮我的忙。开学以后,你要去璃城下分院了,以后再想聚,就难了。所以,我们吃个散伙饭。”周柠琅适才在考场,考到驾照本来特别高兴,想着第一个就要告诉迟宴泽。等到走出来,见到他把头发染回纯黑色了,她才惊然的想起暑假总会完的,迟宴泽的荒唐要结束了,他都知道要把头发染回去了,周柠琅的荒唐也应该要结束了。开学就是大三,没多久,他就要离开北清大,去璃城了。其实就算他不离开北清大,一开学,他们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了,他跟江茉染交往过。现在周柠琅又跟他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怎么都说不过去。周柠琅不会告诉旁人,更不会告诉迟宴泽,她十六岁就喜欢迟宴泽了。因为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什么意思呢?吃散伙饭?”迟宴泽偏头看女生,原本漫不经意的眼神瞬间染上一层酷寒。他似乎理解到了她请他吃饭的意图,但是他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周柠琅,太无情了,像条白眼狼。暑假里,得了他那么多次好,现在她考到驾照了,刚拿本,她就打算跟他吃个散伙饭。她的意思是这个暑假里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就这么完了最好。“就是请你吃饭的意思。”周柠琅没想到迟宴泽反应会那么大,迅速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怎么把头发染黑了?”他手腕上的黑色带梗玫瑰刺青也没有了。一截冷白得泛光的手腕晃得她的心空落落的。迟宴泽真的生气了,闷闷的说:“不想哄人了,这人太不识抬举,不值得哄。”其实是韩雅昶知道他染发跟刺青了,勃然大怒的叫他马上变回来。不然从基地完成任务之后出来,韩雅昶会把迟宴泽又弄进基地往累死他的方向操练。大三他们这批学员要去坐落在璃城的空军航空飞行学院下分院了。空军教官绝对不准他用这种装扮出现,其实迟宴泽心里清楚这些必须要遵守的教条,但那时候就是很想趁暑假不在校园的时机哄哄周柠琅。她喜欢小王子,迟宴泽就染个像小王子一样的金发。他故意撩她。反正是暑假里,他不在学校出现,教官管不到他。没想到哄一阵也没哄乖,他到底是什么眼神,能把她给瞧上。周柠琅知道他说不识抬举的人就是她。她安静了几秒,语带落寞的告诉迟宴泽:“那以后就别哄了。反正也不值得哄。你这样的人,要想哄女生,她们一个个站出来,北清大运动场都得挤爆。”路口亮起红灯,迟宴泽一时没看到,只能在斑马线前忽然把车踩停。车子一个急刹。坐在副驾,绑着安全带的周柠琅被剧烈的颠了一下,她不知道迟宴泽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都不会管。她低下头去,假装看手机。红灯过去,车子再次上路,“周柠琅,你挺清高的。把我当什么人了?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迟宴泽点了根烟,衔在嘴里,冷冷的评价她。他以为他这样凶她,她会哭的。结果,“不是我先招惹的你。”周柠琅却扬起清艳的脸,凝着迟宴泽的眼睛说,“你想好要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请你吃饭,散……”伙饭。后面两个字,她被他投来的燃火的狂怒眼神给吓着了,哽咽了一下,吞了回去,她不敢说。迟宴泽眼角收紧,脸色忿忿的模样,恍若是立马要把她给吃了。于是,本该是喜气洋洋考到驾照的这天,周柠琅跟迟宴泽居然乐极生悲,彼此闹得不欢而散。他把她送回学校宿舍,什么都没对她说,然后径直开车去绿灯港喝酒买醉。迟宴泽许久都没出现在绿灯港。今晚,他出现了,身边没带任何女生,头顶碎发的发色也回归了原来的纯黑色。张晨忙不迭的帮他泊车,问他他那辆超跑哪里去了,他说借给陈颂他们去津城跑山了。巴博斯g800挂的是京北本地的牌照次,成色有八成新,不是新车。张晨好奇这谁的车。迟宴泽说,“小心点,我小舅舅的,别刮了,刮了他要我老命。”张晨急忙点头应:“好。”车钥匙交给张晨以后,迟宴泽进了三楼的个人包厢,他给陈颂打电话,陈颂已经回京北来了。他让陈颂带人到他的专属包厢来陪他玩。陈颂很快就来了,带着大批人马,红男绿女,见了他都上前点头哈腰,恭敬有加的给他请安,说“泽爷好”。其中有一个女生长得特别养眼,是个音乐学院的大提琴手,叫宁柠。衣品很素,化日杂妆,穿衣风格跟周柠琅有得一拼。第一眼让人觉得素,第二眼,在素里能翻出花来。她耳朵上也有那个纯情里掺了点儿欲的草莓耳钉。陈颂带着宁柠上前来的时候,迟宴泽喝得微醺,眼神迷离,手里夹烟,烟雾熏过眼,透进脑,他乍一看宁柠,还以为是周柠琅来了。陈颂把宁柠带到迟宴泽面前,说:“泽爷,这位,央音的大提琴手,刚考进浮霜古典音乐乐团,别操心,没有那啥想法,人家自己硬考进去的。拉巴赫的大提琴组曲拉得特别好,你不也会吗,不如你俩找时间切磋切磋?”陈颂不愧是迟宴泽的好兄弟。他能及时感觉到迟宴泽的每个动态,今晚迟宴泽的动态就是在周柠琅那里吃瘪了。有些女生,她们看起来文弱温软,其实身上全是刺。迟宴泽如果不是被刺伤了,他不会来绿灯港喝酒,这段时间,他已经许久没到这种欢场来寻欢。周柠琅是有本事的,本事还挺大。陈颂也是卡着时间,把这个宁柠给拉出来。陈颂早就想过了,周柠琅不乖的话,会用大提琴拉巴赫的女生多的是,迟宴泽得把她这篇快速翻了。“好啊。有空一起切磋切磋。”迟宴泽喝了口加冰琴酒,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宁柠在他身边坐下了,她手上涂了黑色的指甲油,手指尖有些脱皮,被琴弦磨的,不是花拳绣腿,是真的琴手。迟宴泽眼神犀利的看过她的手,再把视线移到她巴掌小的脸蛋上,五官挺耐看的,神情清清冷冷,真的有些像周柠琅。可是,她身上没有那种香气,迟宴泽闻到后心里就会感到酥跟麻的香气。那是周柠琅身上才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酒局很快变成了赌局,几个男生一起玩扑克,迟宴泽把把赢,面前的筹码越堆越多,他却越来越意兴阑珊,不停的打哈欠。凌晨两点,张晨把喝得半醉的他送回首城公馆的公寓,他去洗了个冷水澡,人清醒了些。翻翻日历,他拿起手机给周柠琅打视频通话。不管现在时间就快要接近凌晨零点了,他就要给她打。周柠琅一个人睡在宿舍里,手机放在枕边,被震动弄醒,她发现是凌晨零点,来电人是迟宴泽,还是视频。周柠琅没接听,直接关机了,无情的不让他再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