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萧白石眼睛发酸,委屈道,“你在兰渚佳期从来不理我,一开口就是赶我走。你要能和我多说句话……我能开心一整晚。”那人听罢张开手抱住了他,应长风体温偏低,皮肤触碰时像一枚温润的玉那般贴着,清凉而舒服。萧白石哪怕只是这样一个拥抱都感到极大的满足了,哪知应长风接着抬起那条曲起的腿,脚跟若有似无地蹭过萧白石后腰。小火花疾速窜过后背,正要出言制止,一口温热的呼吸吹在了萧白石耳畔,他浑身都热起来,听应长风问:“现在不就多说几句了,欢喜么?”萧白石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他顾不得应长风的身份、和父亲的关系,急色鬼似的凑过去吻住了那张字字句句都像在蛊惑人心的唇。吻应长风比他想象中要冷,柔软是没有的,甚至不似活物那般有生气,触碰时他全身都变得冰凉。萧白石手足无措了一瞬,接着梦中人抬起手解开他的衣襟。应长风的手指划过他胸膛,停在心跳的位置。“白石,他若知道你此刻所想,会不会把你的心挖出来?”萧白石猛地清醒过来。他从榻上坐起时心犹未定,后背汗津津的,耳畔应长风那句缱绻的话回荡不绝,几乎化为了那把传闻中的“远山黛”把他从中破成两截。萧白石低声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做梦,他不该对应长风有什么非分之想。半晌后心还是跳个不停,萧白石掐个手诀,朝向茶几方向轻轻一挥,叹一句“来”,粗瓷茶杯贴着的符咒应声闪了闪,当空慢悠悠地飘到他手里。茶是冷茶,萧白石平素也没喝水非得是热水的习惯,可这时摸着水温冰手、质地顺滑的茶杯,他有些后怕,梦里那股没回过神的劲儿又差点把他一击必倒。符咒随他心意而动,不一会儿,杯中升腾起袅袅热气,茶香虽入口聊胜于无但也能抚慰此刻萧白石如惊弓之鸟的心悸。他暂坐了会儿,突然又发现了不对——脸红心跳,有什么从未在意过的地方,现在也无比异常。天光大亮后,萧白石匆忙收拾好赶往翠微山主峰的“十丈莲池”。这处本不如它的名字明艳,翠微山的秀丽山峰不少,但主峰却是有半边都光秃秃的,远望去是个天然的演武场。山壁如削,瀑布似银河飞练从一侧倾然而下,风景大气磅礴,又因正对东方,每逢日出,演武场便铺满一层金色旭阳,更显辉煌。但萧鹤炎是个文雅人,嫌弃这场面跟东暝观、玄武阁那些个大门大派一样莽过头,做主在演武场以外挖地三尺,引水为池,栽种上红白莲花绵延一周,并因此赐名。莲花四季不凋,如一只仙人玉掌自深渊而出托起峭壁,映衬远方山峰的“风满楼”似从海上仙山而来,不在人间。萧白石的住处便在风满楼后面。他每次都是先上峰顶再一跃而下,这天走路不太顺畅,他规规矩矩地从正道行至练功场旁边时,谢雨霖都惊呼不可思议。“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谢雨霖忙不迭地打趣他,一手勾过了萧白石的肩膀,“师弟、少主,您怎么一时兴起走了山道?”萧白石心里烦闷,耳根还红着,一把推开他:“你不是闭关了么?”谢雨霖并非真喜欢招猫逗狗,闻言知道萧白石今日不能随便他玩笑,撇嘴不置可否,顺势道:“最近唯恐天地盟的上门找事,高阶弟子或多或少都去修炼了,总得留一两个坐镇。待师尊出关,我再行修炼就是了。”言下之意他萧白石不顶事,被这么说了,萧白石不恼,随口应了一句自己去练功场上修习晨功。没人打扰,萧白石却无法和往常一样迅速地专注。他神思清明时便止不住地去想早晨的事。眼前雾蒙蒙一片,反复回忆梦里应长风的模样,不时又换了场景,变到那汤池边,伸着腿垂着眼,要自己给他穿鞋。应长风没和他说过几个字,只有梦境,才会让应长风肯贴近他的耳朵缓缓吹一口气。萧白石躁动不已,像孩子没有人看守,立刻掐着属于自己的时间赶紧做坏事,不时瞟一眼门边窗下,生怕惊动了什么。他压抑频率越来越快的呼吸,直到最后停顿片刻时觉得全身都空了一瞬间。修道者讲究顺应自然,逐除七情六欲、羽化登仙,哪怕红尘道的本源也并不提倡纵情声色。只有凡夫俗子才会被这些低级的暂时的情绪左右,如若轻易便沉湎其中,极容易真气走岔,届时就得不偿失了。多年来萧鹤炎耳提面命,因而这行径对萧白石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