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多少心生震撼,虽说有人知道暄山赵氏是曾经的名门望族,但谁都没想到,竟曾煊赫到此等程度,当年能随元绥帝亲征的世家,京中也不过王沈孟三家,更不要提暄山公为了江山社稷,父子齐上阵,最后满门忠烈。赵凉越正色道:“往事成殇,亦如云烟,然先祖之大义必会传承。”汤康淡淡笑了下,手抬起指了指赵凉越的座位,笑问:“不知是否今日老夫老眼昏花,怎么觉得赵后生的座椅都比其他人矮上几分啊?”王允程忙解释道:“是学生疏忽了。”说着,挥手让人往旁边搬上了新的座椅,请赵凉越挪位。汤康看了眼王允程,也没再说什么当众驳他面子,端起茶来喝了两口,问道:“方才你说要同赵后生比试,现在便开始吧,也不必过于紧张,老夫也不是来给你们评高低的,就是来图个新鲜,看看你们年轻人之间闹腾闹腾。”“是啊是啊,我可想看了!”一直趴在椅背往嘴里丢葡萄的韩亭支起身子来,连连开口叫好。汤康看向韩亭,揶揄道:“要不你也跟着比试比试?”“别别别!”韩亭皱起眉头,道,“汤博士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国子监就是我爹送我进去混日子的,哪学过几天真本事啊,可别让我当众丢脸了。”众人闻言不禁笑了,韩亭也不臊,接着吃自己葡萄等着看戏。“那便开始吧。”王允程抬手让人摆上纸墨,并拿上来一个金漆小箱,向赵凉越介绍,“此箱名‘黄金屋’,国子监最近颇为流行,内置白枚小笺,上面皆书一字,你我轮流随即抽取,围绕抽到的那字在半刻钟内现作小令一首,共十轮,由大家见证,并做最后论优劣,如何?”“喂,你不会提前看了小笺,并准备好了小令吧。”韩亭吊儿郎当地问。“老师在,我还作弊不成?”王允明不悦地瞥了眼韩亭,转身激将赵凉越,问道,“就看赵兄敢不敢一比?”赵凉越莞尔一笑,从容起身走到黄金屋前,望向王允明,抬手做邀道:“请。”绯霞楼外。柚白等得焦虑,茶水点心也吃完了,想起自家公子叮嘱要多看书,拿起一本备在车上的兵书来,但翻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索性把外衫一脱,倒立在马车车壁上开始练功。许是比起之前暄山练武时的寒冰水和锋利铁针,倒立这种练功方式实在太过简单无趣,柚白不觉得累,甚至开始犯困,很久就哈欠连天。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外面终于有了赵凉越的声音,柚白迅速一个翻身落下,披上了衣衫钻出马车帘子,看到赵凉越正同一个着琥珀色锦袍的公子作别。柚白只觉那公子明明穿着华贵非常,却是平易近人。“过来。”赵凉越转头看向这边,柚白闻言忙跳下马车跑过去。赵凉越抬手摸了下柚白脑袋,笑着朝韩亭道:“柚白,来见过韩二公子。”柚白抱拳做礼。韩亭看向柚白,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小兄弟练过吧?”赵凉越道:“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韩亭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是三脚猫的功夫?怕是别家一府几个高手也打不过他吧。”“韩兄倒是抬举他了。”赵凉越问,“不过看样子韩兄对武术有些研究了?”韩亭对柚白抬了抬下巴,道:“来,你说说看,我武功如何?”柚白闻言抬头认真打量起韩亭来,观其身形,察其神貌,然后捣蒜似的点头,认可道:“武功很好很好的那种,就跟我师父说的一样,从里到外都练得功夫上了。”韩亭莞尔,问:“那你师父是谁啊?”柚白立马摇头:“不能说,他老人家定过规矩的。”“如此这般,便作罢了。”韩亭又看了好几眼柚白,对赵凉越道,“这小兄弟长得真讨喜,叫柚白是吧?应该挺好玩的,有空你带他常来找我啊。”赵凉越道:“要是韩兄得空,来叫我便是。”“我当然有空了,谁不知道我韩二是京都第一闲人啊!”“那韩兄这一身本领哪里来的?”“这个啊,机缘巧合吧,可能……从小打架打多了?又或者,也像柚白一样,受过什么高人指点。”赵凉越笑:“是我唐突多问了。”“不不不,对于赵兄,也不是不能讲的往事,下次我邀赵兄相聚,想听多少都可以,要不就定在瑢歌下次登台?”“那便静候了。”韩亭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笑道:“说起来,今日我来此并非提前知晓这场鸿门宴,而是汤康那老头叫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