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询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翻看过马大祥的案子,除了林织娘被他强迫时不曾呼救,该案最大的疑点便是邹峰。我与县衙里的老人们打听过,邹峰十六岁入县衙当捕快,因其心思缜密功夫了得,二十岁便成了捕头。这样的一个人,且不说他平时侠义心肠,便是他意图对林织娘不轨,也会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绝不会冲动行事。”
他负责说,柳玉珠等人就负责点头,都觉得他的话太有道理。
“邹峰被抓之后,言谈间对林织娘十分无礼,其实暗藏维护,再对比马大祥案的种种疑点,林织娘与马大祥的夫妻不和,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两人联手杀了马大祥,由邹峰承担罪名,逃走后再谋前程。但林织娘对邹峰充满了抗拒与憎恨,对邹峰应该只是利用,在我的挑拨与刺激之下,她自己招了。”
陆询说得简单平淡,柳仪等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盘子更是急切地问道:“大人是如何刺激她的?”
审讯的详细过程,他们并不知道,只从百姓口中听到了结果。
陆询笑了笑,道:“权宜之计,难免恶语伤人,本官不想再提。”
说完,他看向大堂通向后院的门。
吆喝声响,李三娘先端了一壶酒、一碟子酱牛肉来。
菜一上桌,陆询便拿起了筷子。
见此,盘子等伙计都散开了,再想听故事也不能打扰知县大人用饭不是。
柳玉珠解了困惑,因有兄长招待,她便站了起来,对陆询道:“大人慢用,民女有些话要与伙计们说,暂且失陪了。”
陆询点头。
柳玉珠叫上几个伙计去了后院,通知他们客栈要改成伞铺一事。
妹妹语焉不详,柳仪主动向陆询解释道:“经此一案,我们一家人都心有余悸,如大人所说,玉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与三教九流的客商打交道,所以她准备改开伞铺了,铺面交给伙计们打理,她主管监工自家师傅们制伞。”
陆询面露困惑:“伞铺?”
柳仪笑道:“正是,我们柳家世代制伞,到了我们这一辈,我去读书了,家里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正好玉珠无意嫁人,家中二老便决定让她继承祖业。大人初来江南,想必不知江南雨多,有时候淅淅沥沥能连着下两个月,身边没伞可不行。”
陆询:“原来如此,不过,玉珠姑娘正值芳华之年,为何不想嫁人?”
柳仪轻叹:“她曾入宫做宫女,出来后自觉年龄大了,恐难找到好婚事,再加上在京城得了一些见闻,觉得女子嫁了人多少都要吃些苦头受些气,就宁可单着,一个人过活。”
陆询品了一口酒,未予置评。
柳仪也不想多说家里事,端起酒碗,朝陆询道:“感谢大人替舍妹脱罪,小民敬您一杯。”
陆询与他喝了一碗,转而聊起柳仪的学业来。
后院,听了柳玉珠改经营伞铺的计划,伙计们都很赞成,死过人的客栈应该也没人敢来住了,改成伞铺,主顾们买了伞就走,不必忌讳太多,后院的大马房拆了,种些花草,自家伙计们看着也舒心。
李三娘炒好了菜,伙计们一样一样地端进去。
柳玉珠与秋雁去了二进的宅子,单独聊了聊。
“如此看来,大公子并不记恨你非议他的那些话?”秋雁问。
柳玉珠蹙着眉头,心神不宁的:“他先前急着破案,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免得传到京城继续惹人笑话,至于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他可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可能打算后面再慢慢算账,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秋雁:“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