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惜有些惊讶,她摇摇头示意江涉放下茶盏,问道:“陛下今夜不该去看宁妃吗?怎么会翻我的牌子?”
“我的傻主子,您可是陛下新宠,陛下怎么舍得不见您呢?”江涉嗤笑一声,说道:“人可比点心会说话。”
“那我送去的点心……”
江涉不等楚莲惜问完,便道:“您今日来的不是时候,陛下那阵子正听着曲儿,您进去不是扫兴吗?”
楚莲惜今日去清晏殿前故意没有告诉江涉,此时也后悔不曾与他通信,但碍于颜面不好明言,只问:“那弹琴的女子是谁?是宫中嫔妃吗?”
“宫中嫔妃岂敢在三皇子孝期弹琴唱曲?若是叫贵妃和宁妃知道,可难逃一劫。”江涉靠在交椅背上,语气闲散,说道:“至于那女子,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小善子说是尚仪局乐姬,贵妃安排的。”
宫中嫔妃皆知贵妃常向皇帝引荐新秀,以此固宠。楚莲惜心中有些不安,“那陛下会不会封她为妃?”
“不知道。”江涉抱着双臂摇摇头,说道:“不过咱们陛下生性风流,宠幸宫人封妃也是常有的事,但若是陛下没有这个脾性,您如今也不能坐在这儿了。”
楚莲惜忍不住瞪他一眼,江涉见状失笑,打趣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奴婢说得不对吗?其实宫里的人说你生得美,也不过是在一众宫女之中出类拔萃罢了,离倾国倾城之间可差着千八百个杨妃貂蝉呢。”
“那个尚仪局的乐姬比我漂亮吗?”楚莲惜被他这样一说,心中自然不悦,问道:“陛下会更喜欢她吗?”
江涉见楚莲惜这般情态,心中愉悦,身子向楚莲惜的方向倾过去,笑道:“人家姑娘出来,奴婢怎么好意思抬头看啊。”
楚莲惜随手抓了个红艳光润的苹果丢过去,她毕竟力气不大,苹果刚丢出去便要砸在地上,一时心疼起来,不料江涉手疾眼快,及时飞身救下那苹果,起身时随手抓过苹果盘子旁的小刀,边走回去边削着苹果。
江涉的手格外灵活,转眼的功夫苹果的外皮已然脱落,露出微微泛黄的果肉。他转过身,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楚莲惜眼前,说道:“主子赏奴婢些什么?”
他的指节处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苹果的汁水顺着手指便快要滴落下来。楚莲惜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解下腰间系着的天青色罗帕,替江涉擦了擦手指。
江涉的手顿时一缩,把苹果放在唇边“咔嚓”咬下一口,“挺甜的。”
楚莲惜把帕子收回来团在手心里,面色无波地走回去坐下。她低下头,没有再看江涉。
“奴婢回去还有事,您好好预备着罢。”江涉走出门,回首一顾,笑道:“点心很好吃,可惜那人没口福。”
楚莲惜自然懂得江涉的意思,她觉得心头甜甜的,好似饮了一盏玫瑰蜜。瑞萱素萱进来时,见楚莲惜嘴角含笑,只当她是因为侍寝欢喜,一齐跪下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奴婢为主子重新梳妆罢。”瑞萱素萱走至楚莲惜身侧,笑吟吟道:“现在本还没到翻牌子的时辰,陛下便让江公公先来送信,可见陛下是真心宠爱主子。”
二人服侍楚莲惜梳妆一新,楚莲惜看着镜中薄施粉黛容色姝丽的女子,她在江涉的悉心调教之下,早已褪去了从前做宫女时的拘谨怯懦,眉目之间透出一股娇艳媚态,脸还是那一张脸,换了一副神情,倒好似换了一个人。
楚莲惜不禁想,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江涉,现在怕还在宁妃手底下受苦罢。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皇帝赏的一块凉玉,静静等着凤鸾春恩车来接她,但等到天色暗透,却也没有听到车轱辘压着甬道的声响。
“凤鸾春恩车不会是不来了吧。”素萱向外头张望着,“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瑞萱看了她一眼,向楚莲惜道:“要不要让同顺出去打听打听,江公公也不来个信。”
楚莲惜点点头,瑞萱便出去找同顺,不过一会儿,同顺便回来了,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平日里跟在江涉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说,江涉被吴庆保支去办差了。
“那主子今夜?”素萱问。
“说是吴公公悄悄派人接了一个尚仪局的宫女过去,直接送到了龙床上。”同顺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抬起头,“这事还是小善子传出来的。”
一种沉重的危机感让楚莲惜有些透不过气来,看来明日后宫中又要多一位嫔妃,这还只是第一次来一个银屏,往后还会有金屏玉屏,自己不过是一个品阶低微的美人,一旦失宠,又如何在宫中立足呢?江涉是她的靠山,但若江涉不在,她恐怕什么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