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院子的变化,江潮自是也感受到了,她知道顾九枝在拿雪人逗她,虽然不想给顾九枝好脸色,但确实有被逗到,于是每次都忍得有点辛苦。好在后来没再下雪,虽然外面积雪很多,但顾九枝也停止了她的造雪人计划,大约是江郎才尽。江潮松了口气。雪停没多久,山路重新被打通的消息传来,顾九枝没了理由再呆在这里,离开的前一夜,她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留下牛奶后,行李箱和背包就都很空了。因为水火不容关于被子。其实顾九枝一直觉得,自己盖的那床被子不好用,太沉又太冷,半天睡不暖,但因为江潮还在生她的气,她没敢、也没好意思跟江潮说换一张。而她现在看到江潮的被子了,同样的被套,但芯子却是一眼可以看到的薄,几乎只有她那张的一半厚度。她意识到,被自己嫌弃且想换掉的那床被子,或许就是江潮家唯一的一床厚被子,而江潮把这个被子给了她。她住下时,没想过江潮家连多余的一张厚被子都没有,顾家的财力能让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换上一张不重复的上好被子,她在那样的生活中浸淫久了,想象不出,有人家里只有一床厚棉被。她就像是一个睡惯了城堡的娇贵公主,抱怨着二十张鸭绒被下的一颗豌豆,却从不知道,哪怕是其中的一张鸭绒被,也是有些人拥有不了的奢侈。江潮:“薄吗?我觉得这被子刚刚好,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怕冷吗?”她虽然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被子厚与薄对她来说都无影响,但顾九枝的脸上,还是一寸寸褪尽了血色:“难怪你最近总是咳嗽”江潮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但她仍是嘴硬:“只是因为整天下雪。”顾九枝看她一眼,忽然毅然决然地转身跑走,须臾,抱了她那张被子过来:“我跟你换!我身体好,根本不会冻到!”江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去换被子:“这是我家,我爱睡哪床睡哪床,你不许换!”顾九枝低头,看着江潮的手,露出难过神情:“我欠你很多了现在又多欠你一点。你就跟我换了吧,不换的话,我今晚肯定也睡不着的。”江潮:“就只是最后一晚上而已,前面那么多天都这样睡过来了,有什么好换的?”顾九枝:“可是,还有一晚上啊。”两人僵持不下,江潮撒气道:“我说了不换就是不换!谁要睡你盖过的脏被子!”她说的难听,可是顾九枝却不会再简简单单地被她这句话骗到,一个肯在大雪天把厚被子给她盖的女孩子,面上无论装得多讨厌她,其实内心,仍然是对她好的吧?顾九枝原本是极想求得江潮的原谅的,但此刻,她却又难受起来,她又欠了江潮的。江潮口不对心,顾九枝便也以毒攻毒,她深吸一口气,忽地道:“江潮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江潮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瞪住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挠她:“你瞎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还喜欢你!”顾九枝深深望了江潮一眼,指出:“那你为什么把厚被子给我呢?要是不喜欢了,是根本不会在意我会不会冷到的吧?何况你还是自己受冻,把被子让给我了这本来是你自己盖的被子吧?”她说对了,这确实是江潮自己的被子,但江潮不愿承认顾九枝说的那些,她一把抢过了被子,不太高兴地道:“你要换就换吧,反正不要再觉得我喜欢你了,我给你厚被子,只是不想你生病赖在我家。”顾九枝马上装作相信了她的话:“嗯,我知道。”江潮白她一眼,把薄被子丢给她:“晚上冷死你算了,是你要换的啊,冷哭了也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