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愈发大了。
雨滴如同密集的鼓点般急急坠落,每一滴雨都好像有千钧之力,打得竹叶瑟瑟颤抖。
黑色大铁锅中的水早已经煮沸,一只只白胖的饺子在水中翻滚,用了上好的灵兽肉馅,加了云不怜秘制的调料,还未完全熟透,就已经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明玄出神地望向小竹楼外,雨打竹叶嘻嘻哗哗,平日里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意境,今日不知为何,这声音总是让人心慌。
他的眼神发虚,连萦绕的食物香气都无法安抚:“师妹,我总觉着,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云不怜摸了摸狂跳的左心房:“我也有些心慌。”
越是高阶的修士与天地的感应越深,明玄猛然从摇椅上翻身起来:“师妹,你去楼上守着师祖,我去查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雷厉风行,话音刚落就化作一道流光冲破重重雨幕遁去。
云不怜顾不上沸腾的铁锅,匆匆上楼看莫惊春,见人好好地躺在竹榻之上,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他妖异的眉眼一皱,神色痛苦,全身蜷缩了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云不怜一怔,只觉得心慌得更厉害。
……
好学山,九层生死擂台。
本来十分乖顺的梁且且好似有些烦躁,不安地想要挣脱荔菲清光的怀抱。
荔菲清光按住它,好学山上人太多,这么小一只猫如果跑出去定然会丢,不过……她看向擂台之上。
光芒散去,擂台上的阵法已破,按照梁清安的性格,本该乘胜追击,结束战斗,此时她却一反常态,半天没有动作。
少主给的阵笔竟然碎了。
雨太大,昌玉轩这才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回过神,阵笔竟然碎了!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他打了个寒颤,汗毛一根一根竖立起来。
他的目光转向停在原地仿佛被定住的梁清安,嘴唇嗫嚅着:“阵笔碎了,阵笔竟然碎了,少主不会放过我的,少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身上的所有法器,在上生死擂台之前就已经被搜刮掉了,昌玉轩咬紧嘴唇,铁锈味在口轻中蔓延,如今……如今……
他的思绪好像被什么堵住了,看着梁清安,痴痴地笑起来,伸手拔下头上束发的玉簪,头发早已经被大雨打湿,趴成一坨在他的头顶——昌玉轩也不在意。
玉簪盈盈散着辉光,变换成一把竖长的玉剑。
昌玉轩提着剑,像是一只炼制出错的法器,一步一顿,缓缓向着梁清安的方向前进。
两个人离得近,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偏偏他走得十分艰难。
擂台之上的场景现在十分诡异。
打擂的两个人,一个如石雕般伫立着不动,一个如半身不遂似的行动缓慢,明明是你死我活的生死擂台,现在偏偏像是一场孩童间打闹的游戏。
擂台之下,白持捏紧手中的折扇,眉头紧皱:“荔菲少主,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且且挣扎地更厉害了,发出凄厉地惨叫,从刚才开始,荔菲清光她心中也动荡的厉害,她轻轻抚摸小狸花猫的毛,不知是在安抚它还是在安抚自己。
她仰头望天,乌云在天上翻滚凝聚,还未来得及说话,擂台之上的情形又变了。
昌玉轩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原本迟缓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三步做两步,玉剑横起,眼瞧着就要架在梁清安的脖子之上。眼中红光转瞬而逝。
那厢,梁清安依然无知无觉,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情况明显不对劲,荔菲清光也顾不上什么生死擂台的规矩,把梁且且往即墨婵怀中一塞,寒冰剑出现在手中,飞身腾起,一股磅礴的冰寒之气自她身边溢出,剑气凝结成巨大厚重的冰墙,透过透明的灵气罩,出现在擂台之上。
擂台的正上方,原本闭目养神的白胡子裁判眼睛突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
丹炉旋转飞出,一道道雄浑的力量从中喷薄而出,猛地抵挡住下落的剑气,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雨水被激荡得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