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塔管理教学区的规则当中,18岁以下的孩子都应该留在b塔,只有在每年特定的时候才能够被允许回到家中探望。
可现在,既然阿廖莎生病了,家族便向b塔提出申请,是否可以允许他们将阿廖莎接回家去照顾呢?
这似乎并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则,没有哪一条要求在教学区当中的孩子必须同自己的父母亲长完全的切断关系。只要家族每个季度都向b塔提供阿廖莎的身体数据,并且按照b塔发来的护理要求去照顾阿廖莎,那么这一份保外就医的申请倒也不是不能够被同意。
【这一切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当中的。】
整个流程于是便都开始紧锣密鼓的被敲定和执行,没有人在意过阿廖莎的意愿,也没有人想过阿廖莎是否愿意从此以后都作为只能够在家族当中活动的、一个优秀的“母体”那样去生存。
但是阿廖莎自己在意。
她宁可得不到治疗、宁可年纪轻轻的死去,也绝对不想要接受那样的命运。
于是,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无人在意的晚上,夏安带着阿廖莎从b塔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们放弃了边缘区的一切,冲入了垃圾区当中,并且就此隐藏了起来。
没有谁想过,一个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的男孩可以带着一个十岁的女孩儿,不但能从b塔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离开,甚至还能够真的躲开了家族和b塔在反应过来之后的围追堵截,一路冲入垃圾区里面。
而在进入了垃圾区之后,就是真正的有如石牛入海,再也别想追踪到半分的踪迹。
因
为那里原本就是被整个“世界”所放弃的、不受到任何关注的地方。
除非主塔亲自插手来处理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再想要从占据了这个位面超过70的垃圾区当中找到两个小孩子,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阿廖莎的基因病一直都在恶化,她的双腿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丧失了行动的能力。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垃圾区当中无法得到充足的、缓解和抑制基因病所必需的医疗资源,她的身体更是在每况愈下。
商长殷先前能够看到的那些在少女的身上恣意蔓延的血荆棘纹路,就是基因病发作的最典型的特征。
“我能再看看那些纹路吗?”商长殷问。
夏安对于他的这个请求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两眼更不会让阿廖莎因此便少上几块儿肉,所以他在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进入了阿廖莎的卧室当中。甚至都不需要掀开盖在少女身上的被子,单单只是看露被褥外面的手臂、脖颈和脸颊,就已经能够观察到那些纹路……以及,某种过于微妙的眼熟感。
商长殷沉默了一下,从自己的袖子当中把渡鸦掏了出来。
“你看看。”他小声问,”那天在大兄身上看到的,是不是也是这种图案?
因为有夏安在的缘故,所以渡鸦仍旧只是“嘎嘎”叫了两声,权当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凡鸟。但是他的确通过自己和商长殷之间的契约的联系,向他传递去了肯定的信息。
“是么……”商长殷低头注视着阿廖莎,只是那目光却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的什么人。
“那这样可就太有意思了。”商长殷自言自语,“我的大兄,为什么会在高等位面当中爆发了基因病?
按照夏安方才所说的来看,基因病的初期,甚至并不会出现这些在身上蔓延的纹路,也正是因为
如此,往往都会被人给直接忽略过去;而从中期开始,血色的纹路便会随着病症的加重显现,在每一次病症爆发的时候浮现于体表。
病情越严重,会在身体上占据的面积也就越多、越大。这图案的起始点都立足于胸口,接着便宛若一株真正的、扎入了心脏当中并且饱吸了血液的荆棘树那样,开始朝着四肢五脏衍伸。
当已经能够在脖颈和脸侧都看到
的时候,就已经是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了。如果血之棘彻底的覆盖了所有的皮肤,那么也就代表着已经病入膏肓,无论谁来都无力回天。
可这样一想,事情无疑就变的非常有趣了。
太子商长庚生于南国,长于南国,是最土著不过的南国人,甚至比起商长殷这个壳对芯不对的还要来的更为原装。
那么为什么,他的大兄的身上会出现基因病的晚期症状?
商长殷的心头难免有很多阴暗的想法,比如是否有人在用商长庚做实验,直接上手改造了他的基因。
夏安却觉得这种想法未免有些太过于异想天开。
“主塔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他说,“所有的这些实验,都不可能绕开仪器和网络。而只要同这些沾染上关系,那么就必然暴露在主塔的视线之下。
“主塔【注视】着一切。”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重复这样的话。
无论是尊敬还是畏惧,憎恶还是崇拜,那一座高攀云端的红晶尖塔是【硅基】绝对的主导者,是谁也翻不过去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