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抓出来的娃娃,和保底直接送的娃娃,意义不一样。任奥添看着手里这只小绵羊娃娃,却高兴不起来,神情麻木,陷入人生第一次保底的打击之中。段舟律对娃娃机没什么执念,反正是六十次保底,相当于六十块买一个娃娃,于是问:“还有没有小绵羊呀?可以直接买吗?”段舟律想着干脆多买几只小绵羊回去放到家里,可惜学姐说小绵羊就只有这一个,没有别的了。不过学姐还送了他们小饼干零食,隔壁摊位也有人过来投喂软糖之类的小零食,反正文化周的摊位上一大堆零食试吃。从广场到校门口的距离并不远,段舟律边走边吃,好多学姐学长都送了试吃零食给他们,收获满满当当,口袋都装满了。段舟律拉着任奥添坐上校车,将灰色小云朵抱枕放到腿上,抚平小云朵上面的绒毛。等到傍晚放学回到家,段舟律高高兴兴跑到舅舅面前,将小云朵抱枕递过去,“舅舅!我抓的娃娃!一个币就抓到了!”任炀接过来,好奇:“你们去抓娃娃了?”段舟律跟舅舅说了高中部文化周的事情,又说:“还有一个小绵羊娃娃,不过是保底。”说着,段舟律把任奥添带过来。任奥添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绵羊,递到舅舅面前。这个小绵羊是两个人一起抓的,段舟律贡献了二十次保底,任奥添是四十次,两人意见一致,把这只小绵羊送给舅舅。至于段舟律抓到的那个灰色小云朵抱枕,则是送给叔叔,放到主卧沙发上了。段舟律只花了二十个币,至少体验过抓到娃娃的成就感,之后连续二十次落空,也选择及时止损,非常理智。任奥添什么也没抓到,浪费了四十个币,小绵羊娃娃也是保底出的,越想越气。就连洗澡的时候,任奥添也还在嘀咕娃娃机的事情。明明小绵羊娃娃离洞口已经很近了,为什么就是抓不到呢?要是当时不抓小绵羊,改成去抓旁边的小云朵,四十个币是不是可以抓到很多个了?任炀拿了睡衣过来给任奥添换上,安抚:“娃娃机都是调过爪子的,很难抓。”娃娃机都有套路,商家先把爪子调松,要到一定次数之后会有一次“强力爪”,这个时候再抓娃娃就容易一点。任炀将洗干净的小卷毛抱回床上,等两个小朋友都睡了,这才放轻脚步离开,轻轻关上门。漆黑一片的卧室里,一个小卷毛睡得安稳,另一个小卷毛则是皱着眉在睡觉。半小时过去后,皱眉睡觉的小卷毛睁开眼。好气啊!白天他应该先抓小云朵的,小云朵好抓一点!气得睡不着了!任奥添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也没什么精神。来到学校后,任奥添去办公室搬作业,顺便把试卷也一起带回教室了。安立小学部上周结束了期中考试,这几天各科成绩陆陆续续出来。虽然没有公开期中考试排名,不过班上的人拿到卷子自己加一下总分,和其他人对比一下,排名也差不多出来了。任奥添回到班上,将试卷发下去时,还能听到班上的人在讨论排名。“你多少分?我九十五分,不知道能排第几名……”“我刚问了!班长和我总分一样!”“学委呢?学委多少分……”教室里热闹又嘈杂,可惜总成绩排名还没出来,一个个都等不及了。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拿到总成绩单来到教室,公布优秀学生排名。“第一名,任奥添。”毫不意外,第一名是任奥添。不管是大考还是小测验,任奥添永远领先。班主任念了前十名的成绩,后面的名字没有念,鼓励:“其他同学也不要灰心,成绩有起有伏很正常。”不过在下课时,班主任将任奥添喊到办公室,有事情要跟任奥添谈。“任奥添。”班主任放缓语气,“老师跟你谈一谈体育成绩的事。”总分成绩单是只统计文化课,体育课的考核成绩没有计入,是单独计算的。“你的文化课都很优秀,可能平时注重学习,身体锻炼有些跟不上,体育成绩不是那么理想……”班主任说得比较委婉。任奥添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体育成绩不会太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是一门体育课,成绩落后一点没关系。任奥添看得很开,可下一秒,听到班主任的声音——“你没及格。”没及格?!任奥添眉头一皱,看到班主任拿来体育成绩单,连忙接过来一看,还真是不及格。体育测验一共有四项,他的五十米跑步和一分钟跳绳没到及格线,另外两项也只是刚好及格,四项成绩平均下来还是不及格。“你的体育成绩要补考,最近要好好锻炼一下,争取补考通过。”班主任安慰,“跳绳不难的,多练练就行了。”体育课和文化课不一样,学校要求是身体素质达到及格线,不及格的学生要补考。补考是在下周五,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做准备,来得及。班主任跟小朋友说了补考的事情,又单独给家长发了消息,提醒体育成绩的事情。任炀收到消息也很惊讶,没想到任奥添体育测验不及格。傍晚,任炀在校门口接小朋友放学,在车上的时候问起这事。主要是五十米短跑和跳绳,任炀问:“你们不是有跑操吗?在学校天天跑步,五十米应该没问题吧?”他看过老师发的评分标准,低年级的体育考核标准并不严格,及格应该容易。任奥添还没回答,旁边的段舟律趁机告状:“任奥添都不去跑!他偷懒!”只要天气好,大课间都是要跑操的。可任奥添是主席,每次就站在操场旁边监督各班跑操就行,不用和大部队一起集合跑操。“段舟律也没去跑。”任奥添反击。“可是我体育及格了呀。”段舟律声音软乎乎的,特意炫耀,“我是良好!”对于体育一直挣扎在及格线的段小少爷来说,这次体育考核有了显著进步,从及格变成了良好!“真厉害。”任炀揉揉段舟律的小卷毛,又看向任奥添那边,“你们下周要补考吧?这几天多练一练。”回到城南,任炀特意去商店买了跳绳回来,想着晚上在家里练习一下。平时晚上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吃零食的任奥添,今天却格外勤奋好学,主动拿着书包来到学习桌前,严肃道:“我要写作业,没时间。”任奥添从包里拿出练习册,开始埋头刷题。明明家庭作业已经在学校就写完了,不过任奥添还是给自己布置了课外作业,试图用作业逃避跳绳。任炀站在书桌旁边,盯着这个埋头写作业的小卷毛,偏偏又挑不出错,不好说什么。可不管任奥添再怎么逃避,跳绳和跑步还是要到来。周六早上,任炀将任奥添从被窝里抱出来,惊喜道:“今天叔叔带你去健身,高不高兴?”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任奥添瞬间清醒,不敢置信。
任炀趁机将任奥添抱过去先刷牙洗脸,换上运动服,再带到餐厅先吃点早餐垫垫肚子。任奥添磨磨蹭蹭,直到早餐吃完,还是被叔叔带下楼了。两位家长自行分工,一个带小卷毛去健身房,另一个则是带小卷毛去上补课班。任奥添愁容满面,坐在叔叔车上,被叔叔带到了市区的一家健身房。费沉已经提前包场,一整层健身房都是任奥添的运动专场,还安排了专门的教练,督促小朋友运动。教练将小朋友带到垫子上,提醒:“先做热身运动。”任奥添站在教练身后,跟着教练一起做热身,前面就是一面大镜子,想偷懒都难。热身运动结束后,教练开始教小朋友跳绳了。跳绳都是有技巧的,任奥添跟着教练一边学,偶尔抬头的时候,看到叔叔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那边,一边看杂志,一边喝咖啡,悠闲极了。健身房提供了各种休闲零食,又因为客人是带了小孩子过来,所以还准备了一些炸鸡块和薯条放到桌上。任奥添老早就闻到了炸鸡块的香味,跟着教练学跳绳时都有些不专心。好不容易熬了半小时,任奥添停下来,跟教练说:“休息。”教练应下,将小朋友先带到旁边喝水,劳逸结合。任奥添抱着杯子慢吞吞喝水,眼睛一直瞄着叔叔那边,脚步不知不觉挪过去,看到薯条鸡块还摆在原处。叔叔没有碰零食,只喝了咖啡。可零食不吃就浪费了,薯条都已经凉了,浪费不好。任奥添坐在叔叔另一边,拿过旁边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去拿桌上的薯条。费沉还在看杂志,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任奥添身上。任奥添也注意到了叔叔的视线,并没有停下来,拿着薯条蘸上番茄酱,说:“运动完了,休息。”费沉什么也没说,收回视线。一旁,任奥添吃完薯条,又把鸡块吃完,这才摘下手套,起身回到健身区。教练一直在等任奥添,看到任奥添吃完零食,也没有催着运动,先让小朋友在周围多走几圈散步,等消食得差不多了,继续练跳绳。可二十多分钟后,任奥添就停下来,又去休息区那边了。工作人员已经重新补了零食,还附赠了一杯儿童运动饮料。任奥添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桌上的各种小吃,戴上一次性手套。好累啊,奖励自己吃个鸡翅。任奥添低着脑袋,一连吃了两个鸡翅,半杯饮料,又坐在椅子上休息好一会儿,这才回去训练。十多分钟后,任奥添又回来了,朝桌上餐盘伸出手。太累了,再奖励自己吃个鸡腿。可能是运动过后容易肚子饿,要吃饱喝足再训练,劳逸结合。只是任奥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东西,吃完了还要休息,真正运动时间比较少。也因为任奥添一直在吃东西,工作人员以为小朋友喜欢,一直在送零食过来,看到任奥添吃完了就再补零食,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一整个上午,任奥添根本没运动多少,光顾着吃零食了。就在任奥添又一次结束锻炼,习惯性来到休息区,打算奖励自己吃零食时,却看到桌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小吃餐盘已经被收走,饮料也没有了。任奥添疑惑,下意识望向旁边的叔叔。费沉靠在沙发上,翻过杂志一页,声音平静:“零食都收了,不会再送过来了。”任奥添紧紧抿着嘴唇,盯着叔叔看了好一会儿,理直气壮:“没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锻炼!只有六岁半的任奥添根本斗不过叔叔,不得不低头,老老实实练跳绳去了。弱小的人没有话语权,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掌控话语自由,零食自由!迟早有一天,他会把这些通通还给叔叔!加倍偿还!任奥添忍气吞声,卧薪尝胆,将今天的一切牢牢记在心里。费沉对于小朋友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情,依旧优雅坐在沙发上,顺便监督任奥添运动。经过一天的紧急训练,任奥添终于练得有模有样,至少一分钟跳绳能到及格线了。傍晚,费沉将任奥添带回去。任奥添精疲力尽,一回来,就钻进舅舅怀里。“辛苦了。”任炀摸摸后脑勺,“今天练得怎么样了?”“跳绳三十个。”任奥添挺直了腰杆。一分钟跳三十个可以及格了,对任奥添来说是非常大的进步。任炀夸道:“三十个真厉害,明天继续锻炼,好不好?”可任奥添已经不想动了,不管任炀怎么哄都没用。任炀也无奈,发现自己确实忽略了任奥添的身体素质锻炼,长久下去不好。也可能是健身房的环境不适合小孩子,于是任炀换了个战术,改成去体育馆。周日一大早,任炀带着两个小朋友出发,顺便带上羽毛球拍。体育馆离得不远,找个空地,然后三个人一起轮流打羽毛球。就是任奥添一直慢吞吞的,因为动作慢而接不到球,有时候都懒得去弯腰捡球。段舟律倒是好一点,没有任奥添那么懒。任炀在体育馆陪玩一天,自己都出了汗,段舟律也出汗,就只有任奥添没出汗。晚上回到家,任炀在儿童房哄完两个小朋友,转身回到主卧。可能是白天运动过量,打了那么久的羽毛球,肩膀有点酸酸的。任炀坐在床上,一边锤着肩膀,叹息道:“任奥添不爱动。”费沉过来,帮任炀按摩肩膀,说:“可能是遗传。”“是吗?”任炀疑惑。“嗯。”任炀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几十秒,后知后觉察觉不对劲,澄清:“我还好吧,平时也会运动啊。”“体力,耐力。”费沉加重手上的按摩力度,一只手缓缓下滑,搭在任炀腰间,反问:“哪一次够?”任炀听懂了,想要反驳,可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比较好。也不知道费沉哪来那么多精力,就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最后居然还有多余的力气抱他去洗澡。“不能这么算,不公平。”任炀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躺着也很累的。”床上的事情能一样吗?“那就泡澡,这个最公平。”费沉摘下无名指的婚戒,“试一试?”任炀欣然接受挑战,也摘下了戒指。“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