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才不得不睡一张床的迟缓,两个人睡姿都安稳,好好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界是没有的。孟醒昨晚睡觉之前看到江措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说:“十一点。”江措前个晚上入睡困难,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妥协,因为没想到比维持现状更好的办法。他哦了一声,说:“好早。”然后越过孟醒去洗漱了。这个早上很幸运,他们等到了日照金山。孟醒被江措带着在一处柔软的草坡上坐着,心灵撼动,这种撼动很坚固地堵住人体除了眼睛之外的所有窍口,他流泪的欲望不像其他游客一般激烈,可是也确确实实不能在这样的阳光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转头去看江措,那人躺着,眼睛已经半阖上,不太在意地让光来去走。他是有资格有恃无恐的,孟醒于是又转回去看山岩上的闪亮金光,他需要珍惜。“据说看到日照金山的人能获得一整年的好运,”孟醒抱着膝盖,远远看着辉煌的石壁,“是真的吗?”“不知道。”江措也跟着一起看,但他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他看得不少了,也没见得运气有多好。等阳光落下山崖,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也难得什么都没想,好的坏的暂时全都丢掉。虽然好运不一定真实给予,但宁静和震撼是不论看多少次都乐意浪费的时间。孟醒脖子仰得有些累,左右活动了一下,江措突然转过脸来问他:“你更喜欢太阳还是月亮?”“嗯?”孟醒没想太多,下意识以为江措是在用今天的日照金山和月照银山做对比。不过月亮对他来说确实有不一样的含义,他就说:“月亮吧。”江措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好的。”时间还很早,江措说要去看他自己的小马,问孟醒要不要一起。“还是你要回去工作?小孟律师。”孟醒摇摇头,意思是不工作,说去。路上他们碰上了带着羊出来,要去寺庙转转经筒的达瓦村长。远远的,中间隔着一片很宽广的草地,他们在半坡,达瓦村长在坡下的小路。孟醒原本是没看到的,还是江措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然后很用力地一把按住孟醒的肩膀,朝他阿爸的方向吹了声口哨。这么远,达瓦村长肯定是听不见口哨声,但是能看见两个人并肩同行也足够了,很快就不愿再看他们,带着羊走了。孟醒看着一人一羊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几秒,转头问江措:“怎么了?”江措自知缺德但是心情很好,说:“没有。”江措是早就计划好的,带孟醒看日照金山选的草坡除了观景效果好,牧马人今天也刚好带着马群来这里放风。江措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马,只好去找牧马人。牧马人早知道他要来,提前帮江措把他的马牵出来了,他指了个方向,就在后面那片山坡。牧马人瞥了眼孟醒,笑着说:“小达瓦,胆子真大,不怕老达瓦剥你一层皮。”江措没搭理他的挖苦,用手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臂上碰了一下。江措的小马很漂亮,通体油亮漆黑的毛发,脖子上挂着很大的一个马铃,又装饰了一串彩色的绒花,是强壮匀称的高挑体型。
它也和诺布桑吉一样,见了江措有些激动,脑袋上下蹭着,鼻孔里一直喷出兴奋的热鸣。孟醒看着那串绒花,想到村长的小羊,似乎也是这样的装扮。见面的时候孟醒没想起来,听到那人叫江措“小达瓦”的藏文发音,他才问:“那个人我是不是见过一次?在那天去寺庙的路上。”江措点头。孟醒听过简芮希的话后,一直对江措的全名十分好奇,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问。“所以他刚刚叫你什么,”孟醒实在很想知道,“我上次就问你了,你没告诉我。”江措稍思忖一下,重复了“小达瓦”的藏文发音。“藏族人其实是有姓氏的,毕竟我们这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名字,没有姓氏不好区分。所以‘达瓦’算是我的姓,我的全名叫做‘达瓦江措’。”“‘dawa’”江措看着他,很慢地说,“意义为‘月亮’。”阿醒江措邀请孟醒同骑,又像上次一样把他圈在怀里,起先让马慢慢地小跑,但是后来嫌速度太慢,在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猛然加速,笑得倒是很开心。在不知过去多久停下以后,孟醒的眼眶被风吹得很干,脸都没知觉了。“你这样的速度当时居然只能在中间吗……”江措没听清楚,他被马铃晃得吵,手臂越过孟醒,俯身将铃铛里的铃舌一把握住,“你说什么?”“没什么。”“是吗,”江措长腿一跨从马上翻身下来,拽住缰绳,抬头看着孟醒,问他,“你怎么脸这么红?耳朵也是。”孟醒认为他明知故问,这分明是他貌似被调戏了的变色产物,这么久不消是因为他一直耿耿于怀。于是转过脸,不说话了。江措很没道德地用力拽了一下绳子,马被他扯地歪了一下,孟醒差点跟着从上面栽下来。“这么容易害羞的啊。”他无视孟醒“是被风吹红的”的借口,凑过去又问了一遍,“是吗。”小马很喜欢和主人进行肌肤的接触,江措的体温很高,用掌心一遍一遍摸它,它顺从地低下头,不再乱动,温柔地关照到了背上的孟醒。“是的。”孟醒也学着江措的动作跟着摸马,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无措。“哦,”江措看着他,居然又问了一遍,“那你现在还喜欢月亮吗。”“……”孟醒又很没出息地把视线移开了,并且能清晰地感觉到耳朵那片皮肤的温度在不断上升。视线尽头依旧是山峰,近处仍是草地,中点有一座石头堆砌的“朵帮”,最下的石块上刻着慧眼和六字真言,时常能看到本地人路过,也虔诚地围着它转个圈,风吹一次就祈福一次。孟醒看着它,没什么办法地眨了眨眼睛,说:“喜欢的。”江措就笑了,然后在风的响动中把孟醒抱下来。阳光很短,后两天又都是阴雨天。这两天他们白天不常见面,江措帮拉姆打点家务,去庙里找师父说话帮忙,孟醒在他的房子里沉迷吴律师发来的各种资料。为期一个月的实习马上结束,吴律师其实不是很赞成亲身体验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和孟醒通电话的时候才了解到,港大这次外派实习只是一项作业,后续等他们结束学业,会安排正式的实习工作。“不过就算是一个月,你也完成得很好,”吴律师和孟醒打了一通电话,夸奖以后又问他,“对了,你们学校有规定固定的返程时间吗?”这倒是没有的,因为各地实习机构的实习时间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