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训练兵们的惊讶更甚,在苏珊还在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明明……那只是一场意外嘛”的时候拉帕就已经机警地看向林以恩,这姑娘心机深还有前科,拉帕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好朋友是不是被他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姐姐给坑了。只是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林以恩做了一件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很是激动地冲了出去,把还没从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的西法拉到身后,老母鸡护犊似的昂着下巴不客气地冲埃尔文厉声说道:“意不意外的先不说,你们如果觉得拿这种草率的态度就能打发我们姐弟俩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我弟弟三年来流的血和汗被你这一句话就全部否定了吗?!除非你给出正式的书面文件,不然我和西法绝对不会接受,他们也不会接受。”说罢,回身指了一下身后那些面有不忿的训练兵们。
“就是,虽然我很讨厌林以恩,但她这次说的一点也没错,你扯我干嘛,别扯我!”苏珊甩开一直悄悄拉她袖子的拉帕,“西法是你好朋友诶,你居然胆小到这个程度吗,这个时候都不敢为他出头?!”
拉帕心里那个苦啊……我的苏珊女王诶,你这哪是为西法出头啊,你这是被林以恩当枪使啊。没能拉住苏珊的他忍不住捂住了脸:林以恩刚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弄明白这姑娘唱的是哪出,“给出正式的书面文件”这神句一现世拉帕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简直不愧黑心魔的名号啊,她根本就是在逼着副军团长大人往铁板上钉钉!
毕竟口头处分的话,只要日后副军团长大人脸皮厚点,嘴巴一歪,直接说没有这回事或者说当时思虑不周,很容易就能撤销惩罚,而一旦下了书面通知……他有些担忧地四下一看,抱有“虽然林以恩很讨厌但这次我们支持她”想法的人居然还是大多数……
拉帕嘀咕了一句可怕,然后在自己女朋友的怒目之下宛如招财猫似的软绵绵地举起来手,蚊蚋般跟从道:“抗议,抗议……”心中则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跟林以恩作对,绝对不跟林以恩叫板,绝对以林以恩马首是瞻,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被众人声讨的埃尔文史密斯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对哪个人类这样愤怒过,就连面对修玛哈各种不堪的辱骂也没有,他现在只想一巴掌把这个烂了心肝的家伙一巴掌扇墙外面去!
冷静,冷静,他告诫自己。
这只黑心魔是加布丽娜的妹妹,所以要冷静。
调查兵团需要她,所以要冷静。
埃尔文此时此刻对林以恩为何能在三年内得罪光同届训练兵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他隐忍着,试图强压下自己的不悦而不是把它们一股脑喷到林以恩那张还挂着“绝不会让你这种恶人欺负我弟弟”的表情的欠揍脸上:“关于是否下达书面文件,我会考虑,总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刻意在某个词上加了重音,他相信对方一定能听明白,“现在,思科金训练兵,你跟着你们的训练官比利去做事件核查,至于林以恩训练兵……你去彩虹桥综合医院进行伤势评估,最后把鉴定报告给我。”他没有容西法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就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姐……”在被比利特维德带走之前,西法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神识和声音,他下意识地朝林以恩方向望了一眼,就好像是幼年兽本能地在寻求保护,“我……你知道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你帮帮我!”
林以恩看着他,目光坚定演技满分:“我保证。”
在西法和比利离开后不久,一辆贵气逼人的马车驶进了魔谷。无论是骏马的鞍具上还是马车的框顶上都打着显眼的飓风商会标志。也不知道埃尔文和修玛哈达成了什么协议亦或是又用脸接了对方多少口水,总之吸血水蛭勉强同意捎带林以恩这个“病号”一程,条件是不准带刀。看来修玛哈对之前的事件有些心有余悸。
“林以恩,”在林以恩正要登上马车的时候,埃尔文突然喊住了她,“你和西法在考试中有遇到过利威尔吗?集结信号发出这么久他却一直没有归队,也许是遇到了麻烦,我们得去找他。我想整场考试都没有出现在指定区域的你,应该多少会有点线索吧?”
林以恩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恶劣态度,充耳不闻地上了马车,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在马车出发的前一瞬才轻飘飘地从窗口扔下一句:“好像是过河了。”
“……备马。不,等等,”埃尔文喊住了自己的副官,“你帮我带个口信给赛格医生,就说……‘她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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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缓慢地向后退去,林以恩以手支颔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一树树琼花,阳光被树叶绞成碎钻一般的光斑,细细密密斜撒在她清秀而精致的脸庞上,远远看上去到不失为一副可以起名为《晨光下的贵族少女》的完美油画。
不过……
若是有谁能透视进车厢里面,就会发现这位自带圣光的“贵族少女”的坐姿实在奇葩:她的上半身宛如十二级狂风过境后的孱弱树苗,整个呈“”字型歪斜着,下半身那双因穿着过膝军靴而更显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着,脚背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那沾满泥泞的鞋底都蹭到了修玛哈的裤腿上,实打实的外在是贵族少女,内里是纨绔子弟。
在林以恩终于二郎腿翘腻味了,把双腿调整成“4”字型——即一条腿的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的时候,私人领域被严重侵犯的修玛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这是我的马车,你这个贱民给我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