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楚夏拍了拍她的肩。她们说话间,沈临州把车开了过来。楚夏的视线落在车标上,是一辆银灰色奥迪。沈临州下了车,把陆桑弄到后座,帮她脱了左脚的鞋,又将她的伤腿轻轻搬上座椅。陆桑低着头由着他摆弄,见他从楚夏手里接过拐杖放进了后备箱,视线才收回来,冲车旁的楚夏挥挥手。车子开走。楚夏站在原地很久没动。那辆车一百万出头。穷人有二十万会花四五十万买车,而有钱人买一辆一百万的车,你却不知道他兜里究竟有多少钱。两者之间的差距,永远不是他们所有物的外在价格就能衡量。车子开出去一阵,沈临州透过后视镜看着嘟噜着一张小脸的陆桑,问道,“聚会发生了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这么闷闷不乐。”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看了他一眼,一副疲惫到不想张口的模样,侧靠着椅背闭眼装睡。沈临州在前头道,“如果要睡,我把空调关了?”“有吃的吗?”天热死了,陆桑好不容易凉快一会,才不想他关空调,立刻睁眼问。沈临州眉头轻蹙,“中午没吃饱?”陆桑坐直点点头,“全是海鲜,螃蟹上了好几锅,我这几天不能吃,最后倒是上了几盘韭菜肉馅儿的水饺,我吃了四五个。”她只爱吃韭菜鸡蛋馅儿的水饺,要不是实在没有可吃的,她连碰都不碰。沈临州从手旁拿了盒老酸奶扔给她,“先垫垫肚子。你就为这个不开心?”人吃不饱,情绪不高也能理解。陆桑说:“是啊。”她专心舀着老酸奶吃,脸色慢慢红润了不少。沈临州看了看她,忍不住说:“拿外套盖一下肚子,这回好不容易不疼,别又被空调吹痛经。”陆桑脸上一红,含混应了一声。过了会,陆桑偷偷看他一眼,见他注意力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才放松神经开始出神。楚夏说,沈临州在婚前有个暧昧对象,她问过沈临州,沈临州说以前没有女朋友,两边说辞对得上。那这个暧昧对象,究竟跟墙绘上那个小女孩有没有关系?沈临州也不小了,那个小女孩没准不是那个女人,也有可能是……女儿。陆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了?”沈临州见她浑身一激灵,问道,“冷么?”陆桑看向他,摇了摇头。虽然如此,沈临州还是把陆桑身边的车窗稍稍降下两公分。陆桑忽然问他,“临州,岁临科技是什么时候注册的?”“我念大二的时候。”陆桑当然知道了,那天她查过岁临的信息,她又问,“‘临’是你名字中的‘临’么?”沈临州多看了她一眼,回答,“对。”紧跟着,陆桑轻声问,“那‘岁’又是谁的‘岁’?”沈临州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秒,那几秒时空像是静止了。实际上,车子也确实因为前方红灯停了下来。陆桑的胸口在这短暂的沉默里越来越闷,呼吸渐紧,她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沈临州,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然而沈临州脸上无波无澜的,平静极了。半晌,他道,“岁岁,我们养的猫,不然还会是谁?”岁岁才多大,沈临州大二那会还没有岁岁呢,他的回答破绽太大了,偏偏陆桑没法出言质疑。因为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继续低头吃她手里的老酸奶。沈临州开车左转的时候,借着看路况的功夫对着窗外叹了口气。那口气太轻,没有任何声响就散了。有些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不敢。如果这仅仅是他跟岁岁之间的秘密,他何至于瞒到现在。可惜,还牵扯到许老师、老陆和陆宸。他承诺过苦苦哀求的许老师不说出来,也不能那么自私。而且说了,未必就对陆桑好。“带你吃饭去吧,”沈临州在前面道,“想吃什么?”陆桑知道他此时肯定于心有愧,她吃什么他都会答应,指了指前面,“过了这个红绿灯,路右边有家炸鸡店,我想吃炸鸡。”“只吃炸鸡?”果然!陆桑小小地斜了他一眼,“它旁边还有个小店卖锅盔。”那一丝怨念的微表情被沈临州捕捉到了,他心里有数,陆桑肯定是听人说了什么,还能是谁呢,应该就是那个楚夏。江铎说得对,哪怕楚夏跟陆桑没什么,就算他现在知道楚夏是女人,他心里还是会不踏实,因为怕陆桑之前跟楚夏无话不谈,担心一旦被戳穿了,夫妻恩爱的戏演不下去。车子在路边停下。陆桑下来后被沈临州扶进了炸鸡店坐着,他则去旁边超市的停车场泊车。等他回来,陆桑已经点好了,手边有杯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