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伯府庶女有什么好跟的?
若让兄弟们都知道,怕不以为刀小爷我是那穷街陋巷里下流猥琐之辈?
尤芳吟穿过了两条街,进了一家绸缎铺子。
刀琴在不远处的楼上看着,没一会儿就看见她抱了一匹上好的杭绸出来。
这时他还没什么感觉。
但没过一会儿,尤芳吟又走进了一家笔墨铺子,买了两管上好的笔,一方不错的砚;接下来是胭脂水粉,也进去买了一些,出来时是被老板笑脸送出来的;然后是首饰头面,等等琐碎……
最后还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
刀琴的嘴角,终于没忍住抽了抽。
这伯府庶女往日过的都是清贫苦日子,骤然之间因为生丝的生意,得了一大笔钱,想必是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而且看这些买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女儿家的用度。
姓吕的张嘴就说她肯定会去找自己的东家。
这架势看着像是要去找东家?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丢掉任务,转身回府去找先生告状:就说姓吕的一张嘴成天胡说八道,预测的事情就没一件准过。
可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这尤芳吟半道上已经雇了一辆马车,从庙里出来后便上了马车,同车夫说了一句话。按理说,该是要回府了。可刀琴箭术极佳,一双眼更是目力极好,能看见十丈远的鸟儿身上的羽毛,轻而易举就看清了尤芳吟说话时的唇形——
那可绝对不是“清远伯府”四个字啊。
刀琴心中凛了一凛,顿时收起了先前对这一份任务的轻视,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那马车的去向,时而疾走,时而抄近路,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那辆马车远远绕过了一座府邸,停在了那户人家向东开着的侧门前。
尤芳吟从车上走了下来。
刀琴抬起头来一看这府邸门上悬着的匾额,差点没惊得把舌头咬下来:“乖乖……”
先生的头怕是要大一圈了。
“尤姑娘请进。”
因先前得过姜雪宁的吩咐,门房那边早有准备,所以棠儿得着尤芳吟来拜访的消息,便连忙去把人接了过来,带到了姜雪宁屋中,先上前打了帘子,又向里面禀报。
“二姑娘,人来了。”
姜雪宁住的地方可要比尤芳吟那寒酸的屋子漂亮太多,经她回来后这一段时间的收拾调整,去掉了一些不适合的摆设,又添上了一些更合适的物件,越发有一种香软闺阁的感觉。
案上的博山炉里还点着香气清远的笃耨香。
尤芳吟走进来时险些看直了眼。
姜雪宁在自己屋里没穿鞋,就赤着脚,连发都没梳起来,只以一种随意懒散的姿态,盘腿坐在窗边的炕上,一面喝茶,一面看书。
只是想起傍晚要见燕临,半天都翻不了一页。
听见人来,她抬头一看。
果然跟她昨天指点的一样,打扮得很不起眼,且买了不少的东西来,于是点了点头笑,只道:“来得还算早,坐吧。”
尤芳吟先给她行了礼,可却无论如何不肯坐在姜雪宁对面。
棠儿不得已,只得给她搬了个绣墩。
这一来,她才在姜雪宁下首坐下,只道:“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坐这里便好。”
姜雪宁有心想劝她,但一想她在自己面前都浑身不自在了,若坐到她对面去,说不准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于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