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北皎在雪道上算是不务正业的,摔了就原地坐着等姜冉来拉,要么自己滚两圈躺雪道边装个死狗……
你说他其实不喜欢滑雪吧,又天天很积极地抓着姜冉大早上顶门,抱着自己的雪板像是期盼多年终于来到的正缘情人。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姜冉的江湖地位,也不知道她的课有多难约。
这些天在雪场混久了,除了在厕所、餐厅天天听到她的尊姓大名,融创雪世界的员工也认识她,说到姜冉,还说今年她在广州待得多,往年她这会儿可能已经回哈尔滨,毕竟广州暑假总是人山人海——
今年为什么在广州待的多啊,还不是因为暑假刚开始那会,她在街边捡了个便宜阿弟。
这些讨论都被便宜阿弟听去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再加上今天宋迭的刺激——
最后一趟滑完,宋迭刚走,姜冉就发现北皎整个人的气氛都变了。
球场上那个面对一米九的谢宇也照样面不改色、闷头要淦别人的篮球小王子又回来了,他无所畏惧。
三趟下来,他就能在高级道走着刃换刃了。
摔了手一撑三秒就站起来,动作利索得姜冉都来不及上前问问他摔疼没;
连续换刃节奏断了就自己趴护栏上沉思十几秒,哪儿起晚了哪儿下早了,脚踝是不是没发力,核心丢没丢,然后接下来,相同的错误肯定再也不犯……
第四趟的时候,北皎不仅能在高级道连续换刃走刃,就连换刃的时机都把握得很准备——
姜冉教过那种,前后刃都能摸着雪了,前刃换后刃的时候偶尔还会在快出弯才想起来摆后刃姿势的,北皎没有。
他就在前刃走一半、后刃入弯前就能转过来。
那天在山上摆一个姿势惊艳众人的天才回来了,这给姜冉有一种,前几天他都在跟她演戏,逗她玩儿的错觉。
第五趟,上山的缆车上,姜冉给他说了前刃的反弓和压胯,反弓其实就是折叠姿势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胯往雪面贴,形成高施压最终得到高立刃的结果——
北皎说:“哦。”
然后第五趟下来,在稍微陡一点的地方,他手套尖尖都能刮着雪面了。
不是之前那种弯腰主动去摸雪的丑姿势,而是正儿八经地就是把jsba体系下的折叠前刃做出来了。
他舒服了。
姜冉不舒服了。
“这雪道拢共就几百米,”坐在缆车上,她十分困惑,“打从宋迭走之后,你每趟都能出点新活。”
北皎心想她这是要夸他吗?进步快是该夸啊……
但是怎么听着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正琢磨,就听见她说:“那你前边儿几天,天天弯腰撅屁股瞎滑,摔了赖在地上等着人来拉,都是在干什么?气我玩?”
哦。
北皎面无表情地得出了结论——
原来是兴师问罪。
但他丝毫不慌。
“当然了,”坐在缆车上,踩着阿黄的蓝树,少年晃了晃腿,“如果不是你刚刚都那样说了,我可能还是原本那个样子……但是你都那样了,我没办法,只能这样支棱起来。”
他一顿“这样”“那样”的,姜冉被他讲得迷糊得很,很想问他高考语文考了多少分,作文到底有没有及格。
缆车快到山顶了,北皎想掀开护栏。
一抬手没掀起来,他转头一看,是旁边的女人压着护栏,此时此刻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不允许他糊弄的气氛:“你到底在讲什么?”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被严刑拷打的人换成北皎。
原本他还有点漫不经心,但很快地,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怕被姜冉这样一本正经地盯着的——她那双眼,平日里迷迷糊糊并不犀利,也没有什么锐气,然而直直看过来时,就是有本事让人心脏受不住。
有种“阳光猛烈”的同等效果。
他心跳节奏都乱了几拍。
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