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茵和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路西维塔就又挣扎着醒过来,他听见了莱茵的话,之前那点微末的信任顿时化为乌有,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他张嘴一口咬在莱茵肩上,恨不得浇灌着自己全部的恨意和绝望。凭什么呢……路西维塔心想,为什么自己一出生就要被说是不祥,是废物?为什么要对雄虫卑躬屈膝,为什么上位者只要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以为自己的血已经流干了,没想到还是能流出眼泪。可惜他确实没力气了,像快要死去的小动物一样只能用齿尖磨损。莱茵感受到肩膀上的一片湿热嘶了一声,把他扒拉开安放在臂弯里。“哪家小孩像你这样。”他吐槽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你省点力气吧,要是到家还没死……”他顿了顿,然后说,“那我就好人……不对,好虫做到底。”外面的雪越来越大,而莱茵的怀里却那么温暖。路西维塔本能反应就是靠近热源,他揪住莱茵的衣领,眼睛不知不觉就要慢慢阖上。“不要睡。”莱茵像逗小猫一样用指尖把他的眼皮撑起来,看着好像是恶趣味的玩弄,面上的神情却认真而郑重。他走得很稳,脚步在雪地里蜿蜒成一道长长的痕迹。在这场大到好像能将整个星球掩埋雪里,他捡回家一只小雌虫。莱茵把捡回来的那只小雌虫扔在地上,心想等伤好了就扔出去,应该不用和还在休眠中的058提,免得又受一顿唠叨。莱茵扯了扯他的长发,蹲下身子和他平视,问“名字?”……没回答。“你今年多大了?还有多久进入虫化?”……还是没回答。莱茵心想看外表估计也差不多马上就能成年,不用养太久,又看见小雌虫被污血糊住的眼睛还在努力睁着,心想不会看不清还不会说话吧?虽然他不知道在他看来努力睁开眼睛的可怜路西维塔其实是在瞪他,但并不妨碍他把人扔进浴缸洗洗刷刷,还自顾自地给路西维塔取了一个小猫似的名字。“不说话就叫你小白了。小白?”还不说话?真不会说话?莱茵一边摇头感慨说花大价钱买你真是亏了,一边不太熟练地剥了路西维塔的衣服,打开花洒对着他就是一顿冲。路西维塔屈辱地闭上眼睛,他想这只雌虫这么变态,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莱茵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路西维塔心里是个这样的形象,给小动物洗澡其实还是挺好玩的,特别是在这个小动物还不挣扎的情况下。莱茵哼着歌把路西维塔全身上下搓了一遍,特别是银白色的长发,给他抹了两层护发素,还顺手梳了梳。现在路西维塔看起来终于不脏了,虽然身上伤疤外翻可怖,但那张漂亮白净的脸也能看清楚了。莱茵在来到反派部以前有一枚很喜欢的戒指,是用独一无二的德朗星光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六条星线能折射出红宝石干净透明的晶体,非常漂亮。红宝石一直有着宝石之王的美誉,此刻莱茵看着路西维塔那双绯红的眼瞳,心想确实名副其实。雌虫的眼睛估计是受了伤,没有什么神采,这样也不妨碍那样漂亮的色彩。莱茵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了路西维塔一会儿,觉得这小孩长得挺好看的,能让他有一种玩养成游戏的快感。心里总算觉得没有那么亏了。
就是伤得挺重,瘦得还和排骨似的。不过莱茵记得雌虫恢复能力很强,他把路西维塔用毛巾裹着放在沙发上,先用刚刚到账的奖金交了家里的暖气费。莱茵把供暖系统打开,热风缓缓送进来,路西维塔抓着毛巾僵硬地坐在那里。他现在看不太清东西,小孩子担心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连眼神都不愿意往外看,结果最后什么也没发生。他只听见脚步声拖拖拉拉走向门口,莱茵一边抱怨着为什么还要出门一边换好了鞋,还朝屋内说了一声。“吹风机在柜子里。”莱茵走到最近的药店简单买了点清创工具和消炎药,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路西维塔还和傻子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铺在腰后的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都快把沙发打湿了。“小白,我说你不会真是傻了吧?”莱茵无奈地走过去拉开柜子拿出吹风机,把手插进路西维塔的发根开始给他吹头发。“你看你今天晚上会不会发烧得了……这么笨。”在莱茵的絮叨里路西维塔僵直的后背慢慢弯了下来。他受伤太重,一直都在靠意志强撑,此时又要差点睡过去,结果又被莱茵按着头晃了两下弄清醒了。“上完药再睡。”莱茵对他说。路西维塔心想这个变态比自己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的雄父好多了,也真是怪好笑的。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抱有警惕的态度,这不能怪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痛苦。路西维塔沉默地坐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好好地活下去。莱茵的上药上得不熟练,但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他垂眸给那些伤口敷上药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挺遭罪的,还这么小。他没忍住揉了揉路西维塔的头,说:“很辛苦吧,小白。”小白是他随口取的名字,路西维塔并没有打算认领的意思,可是听见这句话,小雌虫终于忍不住心里滔天的委屈,慢慢地呜咽了一声,然后啜泣起来。路西维塔连哭都很安静,因为他不敢发出痛苦的呻吟,越痛苦折磨他的那些虫就会越感到快乐。他以为这只把自己带回来的虫会像他说的那样玩弄自己取乐,可是他只是问,很辛苦吧?路西维塔从这一刻开始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来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句我带你走是真的,用伪装语气说出来的,我会好好照顾他,其实也是真的。莱茵看着他心想原来不是小哑巴啊,然后略微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没照顾过小孩子。后来他发现路西维塔只是咬着唇在原地颤抖,连哭声都没有,又莫名有那么一点点怜悯。于是他有点强硬地把小雌虫的脸扳正,思考了一下,用指腹擦去他的泪痕,破天荒地用正式的语气说。“以后在我面前的话,想哭可以哭。”“记住了吗?”命运在莱茵温暖的掌心中,在自己泣不成声的眼泪里,路西维塔回忆起了很多往事。但那些在惊惧中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夜晚,突然间好像慢慢的远离了些许。他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用裹着自己的毛巾把眼泪擦掉了。莱茵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这场面真的很难忍住。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