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雇到柳老师这样的员工真是划算啊。”严昱承火热沉重的气息喷薄在我的颈间,气味不算难闻,只是单纯的酒气。“不仅能给老板上,还能拉来大单子。”他咬牙切齿道,顺便狎昵地捏了一下我的屁股,掐得我生疼。“这里是卫生间!”我挥开他的手。“上了我的床,就他妈别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当我是死人?”严昱承捏起我的下巴。我快被他气笑了,冷道:“我求你上我了?”“我哪次上你你不是骚得流水?你他妈就是欠肏。”严昱承的眼睛幽暗的惊人,恶狠狠道:“把你肏乖了就没那么多屁事,我他妈就应该直接上。”我狠狠踩了他一脚,趁机推开严昱承,不想跟醉汉说话。本以为比起楚时染严昱承没喝多,原来只是因为酒桌上没怎么讲话,一开口就原形毕露了。255“柳小墙。”严昱承在背后喊住了我,声音的腔调也是晕乎乎的一个弧,好像在空中荡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捞到。我停下脚步,看到他屈腿倚在大理石墙面上,耷拉着脑袋。“什么事?”我抿了抿唇问道。等了半晌,严昱承什么都没说,卫生间里静悄悄的,满是檀香的清淡味道,我都怀疑他靠在墙上睡着了。为什么256到最后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来,酒局已经要散了。卫助理给我们叫了代驾,但我看严昱承楚时染都醉得不轻,还是需要来个人来看护一下,两位一个比一个金贵,万一磕到碰到就麻烦了。卫助理自告奋勇照顾楚时染,然后不由分说把我推到严昱承的车上,说已经把严总的住址发到我手机上了。“麻烦柳老师了。”他朝我鞠了一躬,关上车门。257严昱承喝醉酒后倒是安静,只是手撑着太阳穴靠在窗边,眉头微蹙,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车窗过滤了橙黄色的路灯,暖茶色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某座起伏的山峦。山峦开口了,他说他要吐。258我可不敢让严昱承这辆八位数的车子被吐,即使是他自己吐的也不行。代驾一听赶紧把车停到路边,我拉开车门把严昱承扶到绿化带边。他扶着树干呕了两声,什么都没吐出来。我又等了严昱承一会,给他拿水漱口,见他气息平静了下来,想要把他扶回去,他却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说不想上车。他杵在那里的模样跟不想上学的幼稚园学生简直如出一辙,就差噘嘴撒泼了。无奈,我只好让代驾先把车开到车库里去,这里离严昱承家已经不远了,看地图走路只需要十来分钟。259晚上,江边很冷,黑色的水面倒影着城市辉煌的灯火,夜风裹挟着水汽幽幽荡开,我拢了拢外套,看向严昱承,他坐在青石板凳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江面,有些颓废的模样。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他在钓鱼。看来他是真的醉了。我耐下性子,坐在严昱承身边,石板凳有些凉,寒意顺着我脊柱往上蔓延,再坐下去恐怕要得风湿。我对他说这里没有鱼竿也没有鱼饵,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他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看向水面,乌沉沉的眼睛里也有粼粼波光。“不需要鱼竿。”他说。我心头一动,一种难言的酸胀感涌了上来。他的语气有些直愣,“我从没有钓到过一条鱼,反正我本来就不是来钓鱼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我问到,一开口,发现夜风把我的声音磨得有些沙哑。“我来看水。”“没有风的时候水面会很平很黑,灯光也会很安静,有风的时候水面会很亮。”“为什么?”“因为每个波浪面都能反射光。”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水面发现的确是这样,转而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浮上心头,严昱承竟然能坐着观察事物,还观察得这么详细,我们的语文老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激动到落泪的。“看水做什么?”“想事情。”我干巴巴笑道:“严总也有想事情的时候啊。”严昱承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废话,我又不是神仙。”“行。”我点了一下头,承认自己犯蠢了。我有些好奇,想趁着严昱承喝醉了,多挖一些心里话出来,便问道:“你都想些什么?”严昱承定睛思考了一阵,情绪逐渐烦躁地说,“想为什么有那么多傻逼客户,为什么有那么多狗皮膏药,为什么曲奇饼放那么多糖,为什么很想吐,为什么会划到手……”说到最后,他又有些委屈。他给我展示了手上的伤口,在右手侧边,剐破了皮,留下一道苍白的浮肿,大约六七厘米长,有几点殷红的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