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打过电话了?”闻旭看眼熟睡的赵景谦,从卧室里出来,闻静也跟了出来,将门轻轻带上。“学校联系好了?”闻旭倚着沙发,垂着脑袋问了一句。“中间人收了钱,应该问题不大。”闻旭嗯了一声,抬头望向闻静:“跟公司联系过了,我后天上船。”“…你再考虑考虑,咱爸那不行吗?你别这么倔,咱妈就是怕连累咱俩,跟你去咱爸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姐,别说了,我现在只想赶紧上船,”闻旭胡乱抓了后脑的头发:“还是八个月的合同。”闻静双手抱臂,喉间哽咽了一下,又是母亲又是女友,同样的分离结果,闻旭心里不好受,逃避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分手也跟人家说清楚,最起码打个电话。”闻旭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手压在把手上,回头看了眼闻静:“看好赵景谦,靠港我会联系你们。”闻静抹了把脸上的泪液,紧抿着唇,向他摆手:“走吧,不用担心我们。”皮小子是好的娱乐圈里从来不乏热点大瓜,仅仅一个月多的时间,热搜榜从“国民初恋”迅速更迭到某明星夫妇官宣离婚、知名男歌手出轨家暴圈外女友、新生代流量小生公布恋情……想要掩盖转移一个热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或更多的新热点,真相是可以被操纵、挑选、利用的。路诗无暇成为一名激愤的吃瓜群众,“梁咏珊公开道歉”后,这事就算差不多翻篇了,至于后面公司再发的什么严正声明、录制节目正常播出…她就没再多关注过了。6月28日,路诗和张心颖一同去了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宿舍的几个人比较熟,三言两语又熟络回来,其他同学甚至不乏从她身边经过的陌生人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耐人寻味。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人类是被蒙蔽的,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人类只相信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事实,路诗多少从这些轻佻眼神和掩唇私语中解读出嘲讽。这些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仿佛头顶火辣辣的日头,晒到皮肤上针扎似的刺痛。辅导员胡女士就在这毫无遮挡的炙烤中,招呼大家集中到操场拍合影。学士服包裹严实,路诗脸颊鼻尖渗着细密的汗,胸口的汗珠蜿蜒滑行而下,闷热的感觉很不舒服。摄影师喊了一二三,大家齐刷刷的将学士帽抛向半空,“咔嚓”画面从此定格。拍完合照,是大家的自由合影时间,路诗跟宿舍女孩拍完又和每人两两合影完,就躲去了树荫下凉快,她撑着腮帮子看这些忙碌的青春男女,也不禁感叹,四年,一晃可就过去了。不远处草坪上的白色婚纱女孩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眯着眼睛辨别了几秒,哦,是隔壁班的女孩,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女孩对面瘦高男生穿着黑色西服套装正咧嘴笑得白牙晃眼。“一二三,跑。”是旁边一个女生的声音,半蹲着身子,相机举在脸上。婚纱女孩和西装男孩双向奔赴的画面应该捕捉的很完美,因为这一对的笑容真诚又有爱。“我也觉得婚纱照太刻意,要不你毕业那天我们自己在校园里拍,给你拍照这么多,曝光、构图、动作、道具…掌握的还可以,肯定不会翻车……”这话是闻旭在大理的龙龛码头说的,那天的夕阳很美,一对拍婚纱照的璧人正笑得灿烂。如今,别说什么校园婚纱照,两人最后的分手都是在电话里进行的,甚至谁都没说一句分手,却都知道这通电话就代表了分手。他在电话里说了他要上船的事,家里密码没变,她的东西可以随时去拿,她有张银行卡在他那,被他搁在了16楼她卧室书桌抽屉里……路诗嗯了几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静了几秒,对面说了再见,从此再没联系过。“诗诗,”是辅导员胡女士。路诗陡然回神,掀起耷拉的眼皮,迅速挤出笑容迎上她的目光。胡女士笑着屈膝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她从包里拎出一罐橘子汽水递给路诗:“拿着。”路诗连忙说了两声谢谢,接过汽水拉开递到嘴边抿了一口。“怎么不去合影?”氛围凝固了两秒,路诗干笑一声:“…真是太对不起了老师,临毕业了臭名昭著,我…估计是您带过的最晚节不保的学生了吧?”胡女士从来都是和学生打成一片,大家对她说话都不拘束,她也喜欢这种相处模式,认为这样能更好了解学生。“我可不这样认为,从不犯错的孩子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旦爆炸可能这辈子都缓不过来。”胡女士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个慈母一般笑着说:“老话说的好‘皮小子是好的’,淘气的孩子闯各种奇怪的祸,这些闯祸的过程都会成为他生命中的体验,我们为人师为人母最重要的是教给孩子什么是底线,剩下的就随他用真实的感受和这个世界碰撞、成长,慢慢过渡到成熟的人格,到了成年,再想犯错就要掂量掂量了,因为我们所接触的世界很多时候是经不起犯错的,所以这个时候隐忍了很久的定时炸弹突然点燃,后果可能是他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