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坐上马车,马车开始缓慢前行。他将帘子拉下来,收敛了傻笑,面色沉凝。总感觉哪里不对……直到马车拐出郡王府的那条街,风将车帘微微吹起,他一眼觑见这条街最大的酒楼的二楼窗子上挂了一条显眼的黑色帕巾。他瞳孔一缩。平常为了保持消息及时传到他手里,顾苓私下定了个规矩,有要紧事就以各色帕巾悬窗为信号。白色是无事,红色是有事但不大,黑色是……“糟了!”顾苓顾不上压低声音,急急地喊车夫:“停下来!把马车停到那边巷子里!”车夫也是他的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马车急急地避开人群,停在一条死胡同巷子口,将里面挡着严严实实,车夫下了车,守在外面。顾苓草草扫视周围,咬着牙拿出一支通体黑色的银哨,吹了三声。顷刻,便有人轻功从檐上跳进巷子里,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语气急促:“主上,先前王府来了一拨人,冲着您书房去的。”“什么?”顾苓大惊,他装傻很成功,这几年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书房里放了不少账本什么的。那人继续道:“我们试图阻拦了,但是没拦住,不知道他们翻走了什么,王爷未归,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顾苓眉头紧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三刻之前。”那不就是他还在郡王府的事,那时候……对了!那时候小厮来找顾知泽说的什么来着?王猛!顾苓终于想明白自己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了,王猛是跟在顾知泽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可能顾知泽来郡王府会不带上王猛,自己只身赴宴呢?怪不得今天顾知泽看他眼神都奇怪的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试探!顾知泽是故意的!一想到自己今天在顾知泽面前装的傻,想清楚了的顾苓简直怒不可遏。他已经许久没受过这种侮辱了。本想着虽然之前派去的杀手没成功,但蛊毒已经下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顾知泽已经是半个死人,也敢这般对他?“主上,我们……”顾苓从怀里取出一支烟箭,将其引线点燃后松了手,随着浓烟,烟箭直升,在上空绽开一道无声的红光。这是一道信号,他的暗卫队一旦看到就会立刻赶来,今天为了赴宴他带上了全部,他就不信这下还不够。顾苓咬着牙,语气阴寒,一字一字的说道:“追,我要顾知泽的命。”被迫敌不动我不动,谁动谁是王八……在与顾苓反方向的街道上,一辆马车正匀速行进着。车厢里,顾知泽看着王猛翻着几册账本:“殿下,这账本我已经翻过了,好像没什么稀奇的啊,就是写支出收入的,嘿,这几处庄子赚的还不少啊。”王猛生的一副凶恶面相,眉头皱起来时更甚:“我们该不会是被长兴那孙子骗了,搞错了吧?”顾苓疯疯癫癫十几年,公认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结果现在突然被告知这人不仅不傻,还有心计,有野心,换谁也要犹豫几分。“殿下,咱们的布置可需要……”王猛还没说完,忽而神色微凝。顾知泽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顾苓如果真的是傻的,书房里会放着这么多条理清晰还月有盈利的账册吗。顾知泽本来神色散漫把玩着衣带上的玉佩,现下坐直了,摸向小桌上横放着的剑。这条街算是郡王府的范围,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郡王府刚修建不久,只有一片空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房子。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车厢内安静下来,就听见屋檐上青瓦被踩过的细微声响。有人追上来了,不是他们这边的,而且还不少。王猛微微掀起车帘,快速瞄了一眼外面,一小队黑衣蒙面人踩着青瓦紧紧跟着马车的方向,身后背着闪着寒光的弓箭。竟然和之前竹林里遇到的那伙人,一模一样。他回过头来,声音克制却掩不住惊讶:“竟然真的是……”“咻——”顾知泽没说话,一支箭已破空而来,射中车厢外壁,一小包药粉爆开,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殿下小心!驾!”驾车的是王猛手下的人,名叫李二,他拉住缰绳,狠狠甩了下马鞭,马儿吃痛急跑起来。暗卫队前面十几人跳下来,提着剑沿着道路大踏步追来,剩下十几人掏出弓箭,对准了马车。王猛抽出佩剑跳下马车,怒道:“上次差点让你们害了殿下,这次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