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温启悄悄看了一眼夜无殇,又问:
“不知王爷今晚去哪里歇息?”
夜无殇闻言缓缓抬眸,那冷沉的眸光惊得温启浑身一震。
“温启,本王看你是不想做王府的管家,想做凤鸣院的掮客了?”
低沉浑厚的男低音响起,犹如暗夜里的冰锥,钉得人心神俱颤,分外清醒。
哪怕像温启这样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儿,也不由得浑身战栗。
正是因为了解,才更害怕。
凤鸣院,长安城最大的花楼,夜无殇这是在说他帮三个卑妾传话不务正业,就像凤鸣院的掮客似的。
温启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王爷息怒,奴、奴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
“只是拿人手短,所以让舌头变长?”
夜无殇眸光淡淡,可就是让人浑身发冷。
温启没想到,夜无殇一语中的,似是早已看破了他们背后的那点交易。
他的确是拿了三个卑妾的好处,所以才壮着胆子来夜无殇面前当说客。
他也明知道自从三个卑妾进府后,夜无殇从没有在她们的院子里过夜,可他看在银钱的面子上,还是来了。
真是昏了头了!
心思被识破,温启忙不迭地磕头:
“王爷息怒,奴知错了……”
“所以,你是想让手真的变短,还是让舌头变短,嗯?”
温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夜无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战场上他能将几十万敌军活埋,取他区区一个管家的性命,恐怕连口气都不会喘。
还有上一次,他看到一个常年跟在夜无殇身边的副将,不知犯了什么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夜无殇说杀就给杀了,血流了一地,还是他带人来清洗的。
这样的夜无殇,怎能不让人畏惧?
温启吓得哭了出来:
“奴知错了,奴知错了,王爷饶过奴这一回吧,奴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奴就是想给女儿添点像样的嫁妆,这才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夜无殇看了温启一会,淡淡地收回目光,似乎懒得再理会,拿起了手边的一份军情月报看了起来。
可这样的沉默于温启而言却像温水煮青蛙,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夜无殇的处置,温启暗道完了。
为了能活下来,他只能铤而走险。
于是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摆放着各种兵器的兵器架。
选了一把厚重的长刀拿在手中,温启已是泪流满面:
“奴愿自断一臂,只要王爷留奴一命,奴想活着给女儿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