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浑身一个激灵,她知道夜无殇会生气,但她还没说到正题,他就发了这么大的火,她却是着实没有想到。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王爷息怒,妾知道私自打听南才人的死不对,但若不是怀疑阮娘子的病与南才人的死有关,妾也不会去调查。”
话音刚落,慕昭昭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夜无殇掀翻了面前的书案,上面的东西砰然坠地,摔得四分五裂,眨眼之间,已是满目狼藉。
慕昭昭惊得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脸色变得煞白。
再抬眸时,只见夜无殇已是越过满地狼藉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掐住她纤细的颈子,目眦欲裂:
“你再说一次?”
慕昭昭被他掐着脖子,一直抵到身后的墙壁上,他的力道之大,让她的双脚都快要离地了。
她发誓,她只道夜无殇不会喜欢听别人说阮娘子的坏话,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若是一切当真如她所想,那么夜无殇对阮娘子该有多失望?
或者说,他有可能失去被他视作唯一最亲最爱的人!
那样的结果,不仅阮娘子无法承受,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承受吧。
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夜无殇不会放过她。
此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夜无殇念在能为阮娘子治好头风的份上,不会要她的小命。
呼吸被夺,她想辩白也无法开口,煞白的小脸已然憋得通红。
她用力拍打着夜无殇的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夜……无殇,你……放开……”
她拼尽了全力,艰难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夜无殇怒气难平,看着她无法呼吸的样子,眉头一皱,才一把甩开了她。
慕昭昭摔在地上,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
“咳咳……”
空气重新灌入口中,刺激得她不住的咳嗽起来。
可她不敢有一刻耽搁,哪怕哑着嗓子,也赶紧解释道:
“王爷,妾恳请王爷,待妾把话说完,王爷再做定夺可好?”
慕昭昭说着,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终于喘匀了气,才接着说:
“不敢欺瞒王爷,妾之前趁着给阮娘子针灸的时候,帮她做过一次催眠术。在她半梦半醒时,用王爷的身份试探了她,阮娘子说出了对不起王爷、见死不救之类的话。
“加之妾刻意打听了王爷生母的死因,清心园的婢女说,阮娘子十分畏惧深井,且夜夜都会做噩梦,但却不想王爷知道,还有,阮娘子日夜都会念经,她念的正是超度亡灵的《心经》,若不是心中对南才人有愧,她为何会如此?
“而阮娘子的头风正是十年前所得,无论从时间还是阮娘子的表现都对得上,所以妾才有了此等猜测。”
见夜无殇没有反驳,慕昭昭进一步道:
“王爷不妨仔细想一想,若阮娘子的病只是普通的失眠之症,为何王爷寻遍天下名医也治不好?刚才王爷也说,阮娘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在王爷身边从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那阮娘子所谓的对不起王爷又从何而来?”
终于,夜无殇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
眼底的思索与诧异一闪而过。
慕昭昭的一番话,将尘封在他心底十年的疑惑、隐忧,一下挖出来曝晒到了阳光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