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很快传来卫老夫人的声音,像是在和卫辞青说话,嗓音温柔得很:“辞青向来公务繁忙,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院子中来?”
“儿子前些时日忙于公事,今日得空,来瞧瞧母亲。”卫辞青坐在太师椅上,眉眼凉薄:“谁知一来,就瞧见几个恶婆子要打人,有些好奇这小奴做错了什么,惹得母亲如此动怒?”
“倒也没什么,只是前几日替然儿选了个通房婢子,谁知这婢子竟是个不安好心的,失踪了两日不知去向,今日一问也不肯说实话。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到时候传出去平白污了我卫府清名,这才急了些。”卫老夫人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看向卫辞青的时候,笑容更甚:
“倒是让辞青见笑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两人是母子,卫老夫人对卫辞青的态度也是热情周到,看着他眼里都是笑意,看起来当真是像极了可堪表率的慈母。
“不亏是母亲选的人,如此身姿容貌的确非常人能及。”卫辞青像是察觉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闻言反而挑着眉夸了花颜一句。
大公子夸赞二公子的通房丫鬟,让全场气氛登时诡异起来,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花颜和卫辞青身上。
花颜被他一句话吓得惊慌,一颗心猛地悬起来,死死地盯着地面,像是要将地面盯出洞来。
她踪迹本就让卫老夫人生疑,正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水性杨花的勾当。
卫辞青这一句不明不白的夸奖,无异于将她置身风口浪尖,根本就是怕她死得还不够快!
“哦?这婢子如此蜷跪着,丞相又是如何瞧出她身姿不凡?”卫老夫人眸中笑意淡了些,扭头看向卫辞青时脸上笑容却没有半分异样,话中含义不明。
明明是母子之间的对话,整个屋子中却陷入死一般的静谧,气氛诡异至极。
恐惧充斥着花颜的四肢百骸,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就取决于座上男子的一句话。
良久,才听见卫辞青低笑一声,像是丝毫意识不到气氛的紧张:“既然是母亲选给二弟的,自然是不是寻常庸脂俗粉可比。母亲既要惩治下人,继续就是,不用顾忌儿子。”
花颜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瞧他面色无异,卫老夫人带着笑,朝周嬷嬷等人挥手示意。
周嬷嬷害怕地瞟了两眼倚桌而坐的卫辞青,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按照规矩,两位公子没有娶亲,后宅一切都由老夫人做主。
可偏偏整个丞相府没有哪一个奴才不怕卫辞青的,就连周嬷嬷这样在卫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老仆更是心生畏惧。
见卫辞青并未看向花颜,周嬷嬷大着胆子再次走向花颜,嗓音陡然冷厉起来,说话却收敛了些:“你究竟去了何处?!若再不肯说,定不会轻饶!”
“求老夫人开恩!奴婢…”花颜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向地砖,完全想不出在毫无人证的情况下怎样能自证清白。
更何况,她的清白早已不复存在,又从何证明?
正在此时,卫老夫人终于开口。
“给了你机会,你却死了心不肯说,那也怪不得别人。我卫府要不起如此欺上瞒下的下人,也万万不能被你连累了名声。若是按照规矩……”卫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花颜身上,神色温和又为难,像是在想怎么处置花颜才好。
周嬷嬷好歹是为卫老夫人办了几十年事儿的老人,自然是有眼力见的,她躬身上前恭恭敬敬回答,像是提醒:“老夫人,花颜姑娘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且涉及府中名声是要从重处置,若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按照规矩是要打上三十棍拔了舌头发卖出去的。”
花颜浑身一抖,大气都不敢出,背后冷汗涔涔。
别说拔舌头发卖,寻常女子根本挨不住三十棍啊!
“如此恐怕太过严重了些。”卫老夫人闻言皱眉,就好像极为不忍心一般,扭头看向卫辞青:“辞青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