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邬月下界来,打的旗号是出宗历练,几个随从的师兄弟也是他多年的狗腿子了,各自找了理由离开宗门,一行五人在下界传送阵处汇合。
然后下界不到一天,转瞬即逝了嘛。
像蓬玉仙宗这样的上等宗门,但凡内门精英弟子,都会在宗门里留下一滴心头血,每隔一百年更换一次心血,以心血点魂灯,魂灯碎了就代表人在外头无了。
邬月这样的大能后裔,他的魂灯更高端一点,可以传送回来死前一点记忆,方便被干掉之后迅速找到人报仇,甚至距离如果离得近,在蓬玉仙宗万里范围内,邬月没死的时候都能通过魂灯求援。
但是也有一点小问题,魂灯在一颗星球范围内自然是很好用的,可邬月是自己跑来下界的,这信号可就不好了啊。
也怨不得王追月那日感叹,他实在想不到邬月会追来下界找死。
蓬玉仙宗的魂灯管理员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每天去检查一次,每天去检查一次,在王追月杀了邬月的半年后,他的魂灯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遥远星空的信号,卡卡拉拉地发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魂灯管理员看了半晌,只能分辨出邬月公子带着几个人拔剑朝一个面部高度模糊的青年冲杀过去,被对方一剑横扫,死得齐齐整整。人影模糊,周遭的环境也很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邬月公子在彻底死亡之前,被拖到了院子里,一个空着的猪圈旁。
魂灯殿的管理人员很快上报,当日邬月公子的那位渡劫老祖就闭目一算、闭目一算……也许是久不算命了,渡劫老祖拿出了辅助算命蓍草。
草(一种算命的植物),算不出来。
张仁正凑在王追月边上看他炼新丹呢。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一个庞大的灵体覆盖了大半个下界,小世界的天道犹如爷爷面前的孙子,缩得像个球,别说一个渡劫老祖想算命,就是掌控这片亿万宜居星球的神魔太阴,他也算不出个草。
半年时间过去,张仁已经试过不下十种丹药,大部分都是养生之用,王追月实在很怕他死得早,也有一两种保持青春的美颜丹,洗筋伐髓的丹丸不仅张仁一个吃,云华也吃了几回,唯一奇怪的是张仁可能有些丹药不耐受,药效在他身上见得很慢。
王追月疑心是他吃药太多的缘故,但张仁坚称自己只是偶尔养生。
现在炉子里正在炼制的丹丸,其实和张仁没啥关系,是云华央求了好几次的美颜丹。
王追月扇火扇累了,叹了口气,道:“美颜丹所用之药材又贵又杂,而且出丹量不多,这些药材足够炼制好几炉实用丹药。”
上界是有笑谈称,女修的钱好赚,可他炼这些没赚着钱,当然抠抠搜搜嫌贵。
张仁却叹道:“云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也难为舅兄愿意搭理她,要是能匀些没心没肺给夫人就好了,连多置办几身衣装,她都觉得浪费了。”
王追月这就不乐意了,他也是很习惯俭朴的人,“张兄一年置办四次衣裳,一次十几套,很多都穿不了几回,过水就不要,确实浪费。”
张仁据理力争:“染料过水就不鲜艳了,补染的衣裳会沾到边角不同色的地方,我穿什么随意,夫人总不能这样寒酸。”
王追月砸吧了一下嘴,总觉得自己吃到了啥。他是在认真地辩论衣裳置办几件合适的问题,张仁三句话不离夫人,是在把狗粮往人喉咙里塞。
这会儿外头来了一个小丫鬟,干巴巴地,“小姐让我来看看,舅爷出丹了没有。”
她这已经是被打发过来的第四趟了,从第一趟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连个借口都不打,也是很心累的。
王追月收了火,看了看炉子里,他平时出些普通丹药都是一炉百颗起步,温阳丹这类更是熟练,二百颗满炉成丹不在话下。
而炼制这美颜丹,一把一把的珍贵药材投下去,炼了三个时辰,结果炉里全是焦褐色的废渣,他在废渣里挑挑拣拣,发现成丹只有三颗。
他把丹药用小瓶装起来,递给丫鬟道:“拿去给她吧,半年服一颗,够她一年半之用了。”
丫鬟双手捧着小瓶,步子都不敢跨大,生怕摔了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