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乌苔便吩咐了题红过去,给底下说一声,把谈步瀛的母亲谈婆婆传唤进来。
很快,谈婆婆便来了,穿着白布衫和乌裙儿,这种白布衫最为便宜,一般在外行走的穷苦人家都是穿这种。
谈婆婆一见了乌苔便上前跪下:“可算是见着娘娘了,我这是日日在庵子里给菩萨磕头,保佑着娘娘身体安康呢!今天进城,我知道娘娘忙,也不敢搅扰娘娘,不曾想娘娘竟叫我进来了。”
说着,一脸磕了三个头。
乌苔忙命她起来,让她坐下,笑着问起来她最近身体如何,谈婆婆便说起如今种种来。
乌苔也是有心想打听,便着意问了许多,全都问仔细了。
谈婆婆走南闯北的,见识多,自然也都说给她听,这倒是让乌苔长了许多以前没有的见识。
不过说起营生时,谈婆婆却说起那璇玑教,自是抱怨。
“我往日所做,无非是给那受惊的小儿收收惊,再给一道符水,人都说我灵验,我自认也受得了这个夸,咱也是凭着本事吃饭的,不至于坑蒙拐骗了去!”
乌苔听着,心里自是明白,说是收惊给符水,但其实那里面还是掺了一些药材,或者说用那腹部推拿之法,帮那腹部饱胀积食的小儿揉开了,也算是半医半巫,穷苦人家请不起大夫,请了她们来,也多少能顶用的。
谈婆婆怨道:“只可恨那璇玑教,只说他们家巫祝是天上神仙下凡,倒是唬了一众人,蛊惑人心,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来,倒是连累了我们,官府查得严,我三天两头被拿去问话,这么下去,哪里受得了!”
乌苔叹息:“这璇玑教,真是一大祸害了。”
说起来元丰之乱,其实也有璇玑教背后撺掇,勾搭了乱党,她被当做叶青蕊抓走,更是那璇玑教干的。
这么多年了,朝廷真是想尽办法,却还是无法铲平,当下纳闷:“那璇玑教到底有何神通,竟能蛊惑民心?”
谈婆婆叹了声,看看四周围,这时候已是傍晚,两个大丫鬟都在指挥着小丫鬟把那家什给摆布好,屋里没什么人,她便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璇玑教教主早年人称游师婆的,生下来便能言语,三岁通阴阳,七岁就知道人生死,到了十一二岁,就能呼风唤雨了,据说她泄露天机,早就该被老天爷收了,却因为她命硬,又救过无数人性命,这才留在世间。她是能通晓鬼神的,所以许多老百姓都奉她为神明。”
乌苔听着,越发纳罕:“这到底是真是假,你可曾见过?”
谈婆婆便笑了:“也都是道听途说,谁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了,因为这璇玑教,朝廷对咱们这些当师婆的,三不五时都要盘问,这日子不好过啊!”
乌苔想想也是,听着就不靠谱。
谈婆婆又道:“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怪只怪那游师婆太过张扬,听说得了一场病,早几年已经没了,就因为她没了,璇玑教下面几个香会堂主谁也不服谁,这才闹腾起来。”
乌苔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个,也就是随意听一耳朵,便道:“竟是如此。”
一时又说了一番话,因天晚了,谈婆婆出城自然不便,况且还要去西山,乌苔便命题红将谈婆婆先在府中安置下。
到了晚间时候,懋王回来了,自是问起来菊花宴一事,乌苔只说办得风光,且让她见到了许多昔日姐妹,当下对懋王自然是情切切意绵绵,温柔备至。
又随口说起谈婆婆的事:“我瞧着,虽只是一个乡下婆子,但是说一下山里的事,倒是有趣,便让她留下了,过两日再打发出去就是了。”
她是特特地说得疏远,免得懋王起疑,好在懋王并没在意。
乌苔见此,便趁机说起来叶青蕊的事:“今日我祖母和母亲过来,提起来这蕊娘子,到底是我家里长辈,既提起来了,我也难办,还是得看看殿下想怎么处置,我也好回个话。”
懋王听这话,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之前对她很有些不喜,如今都是替她说项?”
乌苔便抿唇,低声说:“心里不喜归不喜,但到底是我娘家亲戚,就这么出了事,传出去,我也不好做人啊。”
懋王颔首:“这两日,我也想着放她离开,只是放她走之前,总归要说明白,免得出去散布谣言。”
乌苔一听,知道机会来了,便忙道:“殿下所担忧的,也是在理,其实依妾身的意思,这件事本就是因为妾身而起,如今又是妾身求着殿下放人,殿下去和她谈谈,给她晓以利害,让她从此后别再存非分之想。”
懋王:“好,就依乌苔所言吧。”
乌苔见懋王痛快答应,也觉得这件事格外顺利。
她和叶青蕊私底下说话,自然是好生威胁一番,这样一来,先把洛国公府给降服住了,范氏退后一步,只求女儿一个陆洲范氏的名声,叶青蕊孤掌难鸣,自己再威胁一番,就不信制不住她们!
说不得,自己这王妃之位,还能多做一些日子,自己也能有更宽松的时间来策划逃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