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手里攥着近一亿四千万两,气定神闲。
今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她早早出门,健步如飞地去了“金子牙行”。这家牙行是王皓推荐的,那儿有些获罪朝中大员的家眷和家奴,能挑出的比其他牙行多上不少。
“这位公子,您是想买人吗?”牙行的管事老远就望到沐瑶,几个大步蹭蹭上前笑脸相迎。
冲这个服务态度就对得起这块“金字”招牌。
今日沐瑶穿着一袭湖蓝色天蚕丝制的长衫,上面绣着晶莹剔透的玉竹,这种绣艺在阳光下会折射出夺目的银光。脚上穿的则是一双厚实的云纹绸制靴,忽略略显病色的面容,一眼望去非富即贵。
“小哥怎么称呼?”
李四头一回遇到这么客气的客人,更加殷勤道:“公子客气了,叫我李四便好。您是想买人,买房还是租铺子?”
沐瑶笑道:“我想买一些仆人。这儿有没有厨艺高超,会打扫会算账之类的?”
李四一听得劲了,忙道:“有有有!您这边请!。”
沐瑶随李四入了内院,一座座简陋的窄笼密密麻麻的有几十排,每个铁笼大约九平方米却关上了七八人。这些人衣着脏污,脸黑得看不出相貌,无论老少皆骨瘦如柴,还有咳嗽声此起彼伏。这里无一例外全是男子,云启大陆女子稀少故罪不致死也不会为奴为婢。
一名年轻男子和他身旁的孩子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名男子盘坐在地上,浑身沾满了污渍看不清相貌。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双目紧闭,保持着一个姿势端坐在那里。而身旁的男孩大约六七岁的模样,脸脏得像煤炭一般却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哧扑哧得很显机灵。他乖巧地倚着身边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沐瑶。
这孩子让沐瑶想起了她七叔的小儿子沐晨,小时候经常逗他玩,她的沐晨也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李小哥,这两人是什么情况?”沐瑶出声道。
李四看沐瑶这么客气不忍隐瞒:“公子,您要不再看看其他人?这两人大的叫云苏,身患顽疾做不得重活,能拖一天是一天了。小的那个是他弟弟,才六七岁也不顶用。这两人不肯分开。现在就等大的那个呜呼了再卖小的。”
李四无情的话语触动了沐瑶的心弦,这里还存在着奴隶,卖个人像卖只鸡那么简单。人微言轻,若是女儿家还能有条出路,这些个儿郎有的风华正茂有的嗷嗷待哺却已经被命运狠狠踩在脚下。
“郎君,你得了什么病?”沐瑶开口道。
李四见云苏眼皮都不抬,气得就要上去抽他。
云舟大声喊道:“不许打我哥哥!我哥哥没病,我哥哥是中毒!”他奋力地抡起稚嫩的拳头,小小的身板牢牢挡在哥哥身前。他的哥哥已经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姿势两天了。他知道哥哥快不行了,眼泪早哭干了,只剩下绝望。等他哥哥走了,他就要被卖掉了,听说像他这样的小男孩被卖后皆活不长久。
沐瑶让李四把门打开,她轻轻搭上云苏的脉搏。云舟抿紧唇角盯着沐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公子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好似能带给他们希望。
半炷香后,沐瑶紧锁眉头放下云苏的手腕。这毒相当霸道啊。这男子中毒至少有三个年头了,每逢月圆,噬心之痛生不如死,可他居然能奇迹般地挺活到现在,是条汉子。
对她来说,要解此毒并不困难,只是需要几味少见的药材。难怪牙子巴不得他早点死,富贵病啊富贵病。
沐瑶和善地问小男孩:“你俩会烧菜做饭洗衣打扫算账吗?”
云舟低头不语,又看了看云苏坚定道:“我俩都会。我哥烧得菜可好吃了,人也特别聪明,过目不忘,算账算得可快了,只是他病了。我也会烧菜,打扫之类的不在话下,小公子,我可勤快了,你买我们吧,我们不会让你后悔的!”
云苏耳朵微动,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脸色黄拉拉的,眼睛却出奇地明亮,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他提着微弱的气息轻吐:“小舟,不许骗人。”
“这位公子,我不会烧饭也不会做菜。小舟却是会些。家道中落,他年纪虽小却已懂得照顾人,简单的吃食会做一些,味道尚可,还请公子怜悯他年纪尚小,带他走吧。”
云苏曾是上京四公子之玉竹公子。父亲获罪,全族发卖命不保兮,现在沦落到低声求人看人脸色,讽刺至极。他自跌落云泥便没了存活之意,只是放不下云舟,他才六岁,何其无辜,却乖巧地令人心疼。
沐瑶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苏好一会儿,起身与李四说道:“这两人什么价?”
李四急需脱手这两个赔钱货。大的卖不出去,小得卖不出价,还得费钱养着,怎么都是亏,便诚心道:“公子,若您想买,就给二两银子吧。”
沐瑶瞳孔放大:这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