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勾魂索另一端的魂魄,穿过画了地狱变相图的大厅和长廊,壁画上的受刑恶鬼扭曲挣扎,近乎崩溃的冲着壁画外挣扎求救,烈焰焚烧,大锅烹煮,石磨碾压,锯开鬼魂的大锯换成了电锯,而执行这一切的依然是青面獠牙挥舞长鞭的小鬼。
飘到宽阔广大洁白的医疗室里,这里放着许多美丽且栩栩如生的假花,只有一个真花篮,里面点缀着一小簇珍贵的荔枝。
冲今日值班的几名医生打了个招呼:“白太医,帮我瞧瞧眼睛。”
白阿悬在对另一个鬼魂被损毁的形体进行修复,两手上泛起淡淡的荧光,对着鬼魂雾气形态的胳膊拍拍打打,捏泥塑似的休整轮廓,头也不抬:“你把眼珠子抠出来搁盘子里,先放冰箱里,一会我来,这几位不好处理,得慢慢来。”说罢,继续低低的念咒祝祷。
唐殿臣嘎的笑了一声,挠挠眉骨,也在旁边安心等着。
这姐弟俩一个冷幽默,一个冷淡。
萧砺正要拖延时间,让自己体内的致幻剂慢慢代谢掉,不知道他们用量多少,但一次注射最多不会超过12小时的持续作用,即使被声音和光线植入一个虚构的效果,等到恢复意识再想办法。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眼前隐约是白茫茫一片,和之前黑茫茫的不太一样。
另一个年轻的医生手里拿着小刀,对着两个面目全非的车祸受害者分隔开,不到五分钟就弄好了。这两名受害者是一大一小,老太婆抱着孙子坐在副驾驶,一场车祸把二人镶在一起,灵魂也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纠缠惊恐,根本分不开。
现在他给二人的魂魄分开,低声颂念安魂咒,治愈了魂魄上的损伤,护士过来牵走二人,送去隔壁胶囊室内存放直到苏醒,一家人的魂魄都会塞进同一个罐子里。
白杏林忙完了这个就去看老朋友:“唐兄,这位什么来头,伤的够重。我瞧瞧。”
旁边脑袋被削平的、肚子上有四个大洞的、跳楼之后被电线分尸的三个鬼魂抗议:“怎么可以插队!”
“不是,这儿不排队吗?”
“大家都是死鬼,凭什么让他先来?还讲不讲道理!”
唐殿臣眯着一只眼睛,有些疑惑,你们凭什么妄想按照排队持续办事?还冲我大小声?这里也没写排队整形,大家都是死鬼,当然是谁死的惨谁先来。在场等候叫号的七个鬼里,就数萧夫人最惨了。
而你们只是普通小鬼,我却是勾魂使者,还有公务在身。按道理来说,先是我,然后是她,之后看太医心情。
白杏林打了个响指:“噤声。他们三个不懂礼貌,我姐晾了他们一会,越发猖獗。”
萧砺侧耳倾听,满心疑惑,你们到底设定了怎么一个世界?展开的速度还挺慢的。还挺有生活感。但这里不真实,任何屋子都应该有相应的气味,地下室的气味,石窟的气味,办公室的气味,以及严肃而洁净的味道。
但这里没有气味,只有一点点很淡的花香,还不是香水味。说是医院,但没有伤口和病人的气味,也没有消毒水和不锈钢的味道。
唐殿臣:“杏林,你先给我看看眼睛,刚刚被萧夫人捅了一刀。她实力强,戒心还很重,现在还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白杏林的手心浮现出一团浅蓝色的光晕,按在他带有血点的眼睛上:“嗯?好怪的伤。”
强行治愈伤势,取出了一团火焰色的小小珠子,珠子大约只有3,夹在他洁白如玉的手指中像一颗小小的血珠。白杏林随即就去看这团人形雾气。
唐殿臣叹了口气:“可能是个人天赋。”
萧砺现在虽然没有眼睛,却有敏锐直觉,一把抓住白阿杏几乎要抚摸到自己脸颊的手,感觉到手腕上一紧,一阵刺骨疼痛,这种疼痛并未让人清醒,却很奇怪,这是绞紧铁索的感觉,另一端没有固定在墙上,你是怎么绞紧的?略一角力,手腕虽然没被强行扯开,却也没能抓紧这个所谓‘大夫’的手。
唐殿臣没料到刚死的魂魄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魂魄都需要凝练一年半载,才能恢复生前的气力。即便她的不透明度高达14,再升一级就正式进入化形期,那她一路上被罡风吹成一团,也应该觉得和感冒发烧一样无力。如果说刚刚的暴起伤人靠的是活人生前最后一口气,她现在靠的是什么?
萧砺的指尖在他手背上一蹭,笑道:“你闻起来有股花香,不像医生,倒像个美人。”
美人计我无福消受。你们要是觉得弄个香喷喷的小美人,就能套话成功,那我只能说……反派也看脑残电视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