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特许范凌可以迎到她的寝殿前,因而岫玉最?后一次带回来的,便是一串人。
李青芝知道是她该出去的时候了,别了父皇和阿娘,在三姑六婆的陪同下举扇,缓缓朝殿外走。
因为?有却?诗扇的遮挡,她不大方便看?远处的人,那她知道唯有范凌和她今日是红艳艳的。
扶着琉璃的胳膊,李青芝一步一步地来到了范凌身边。
李青芝看?见了范凌带着云纹的红艳锦靴,她下意识将?扇子遮得更严实了,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羞涩间,她听?到范凌溢出喉咙的轻笑。
范凌似乎是想?触碰她,甚至伸出了手,但又想?到不合时宜,又将?手收回去了。
而就在那个时候,李青芝差点?就将?手搭上去了,她心中悻悻。
两人跟着礼官来到了太极殿,天子与皇后正端坐高?堂,静静地等着女儿和女婿来拜别。
时下婚仪新人拜君亲,新郎需行跪礼,而新妇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只需轻轻福礼便可。
婚仪时女子妆发服饰繁琐,若是像新郎一般跪地顿首,易钗环落地,可谓是十分不便,因而自?太宗时候起,婚仪中的新妇便行福礼。
满堂丝竹管弦的喜庆乐声缭绕在耳边,李青芝头脑晕乎乎的。
抬眸的瞬间,她似乎看?见阿娘眼睛红了,引得她也好想?哭。
万幸忍住了,到了婚车里?才偷偷抹泪。
范凌策马行在前面,身戴大红绸,背影俊挺神气,全?然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在婚车上晃荡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李青芝肚子都有些饿了,她敲了敲车壁,借着夜色浓厚,问走在一侧的岫玉要了块芙蓉糕垫垫。
下车的时候,范凌依旧是殷切地过来伸手将?她搀下去,只不过那只大掌总是舍不得放开,恨不得拉着她进门。
跨火盆的时候李青芝甚至还有几分害怕,生怕自?己的裙摆被里?面的火给燎到了。
谷豆如雨点?一般洒落在眼前,两边都是宾客的喧闹声,还有充满善意的祝福话语。
来到堂前拜舅姑时,李青芝透过扇子隐约间看?见堂上坐了三个人,她诧异地顿了顿。
“我我求了岳父大人恩准,将?我娘也接来了,我与你成婚,定要娘亲自?瞧见,受我们这一拜。”
李青芝表示理解,虽然和离了,不再是范家妇,但永远是范凌的母亲,当有个位置受这一拜。
金娘子,不,应当是她的婆母了,也是个识大体的,儿子媳妇拜完了高?堂,忙从座位上起来了,让范彦和继室梁夫人脸色稍霁。
劳累了大半日,李青芝终于?得以解脱,被送到了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