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春水融化了坚冰,温暖许多,程苏然稍稍放松,听话地走过去。等到站在江虞面前她才发现,这人真的很高,她得抬起眼睛看她。一米六五的她大概够到对方耳朵中间。身高差距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程苏然退开半步,放低了视线,一眼扫到江虞脚上的酒店拖鞋。视线由下往上,修身的黑色直筒西裤,同色无袖衬衫,最上面开了两颗扣子,大半鹅白的颈线。再往上,落入一双黑沉的眸。程苏然一怔,佯装镇定道:“老板好……”只是面前这人气场太强,她的声音不由自主低下去。“嘘——”江虞轻声打断,竖起食指抵在唇间,“是姐姐。”程苏然愣住。姐姐……这称呼不仅过于亲密,还承载着太多不好的记忆,有点难开口。可是今晚她必须听话,就像穿上那件衣服一样。江虞俯视着女孩,眼尾带笑,如同欣赏一件新鲜的玩具,“想叫阿姨?”说罢,她上前半步,两人离得更近了。“不、不是……”程苏然连连摇头,“姐姐。”头顶沉下凛然的威压,她抬着眼,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这么矮,像只小鸡仔似的,随时都能被人单手拎起来,放在手心里搓扁。想着,她情不自禁绷紧了神经。“很乖。”“……”“别紧张,小朋友,”江虞抬手摸了摸她头发,露出温柔的笑容,“姐姐不吃人。”程苏然小声辩解:“我二十岁了。”“哦?”“不能算小朋友吧?”她想说不是小朋友,但又觉得这样听起来不乖,不像一只合格的、顺从的金丝雀,于是用了更委婉的语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江虞反而更加想逗她,细长的手指松开了头发,指尖擦过她的脸,漫不经心道:“对我来说,你就是小朋友。”“……”程苏然抿住唇,不再辩解。要听话。女孩垂着眼,秀浓的睫毛在柔光下翕动着,乖巧如羊羔。江虞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掌控欲被满足的痛快。她微微向前倾,一只手托着程苏然的下巴,抬起来,细细端详。奶油般细腻的脸颊,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干净得过分,很年轻,像春日里树梢吐出的新芽,生涩,单纯,眉眼间藏不住心事。唇角有颗棕色小痣。江虞大拇指轻轻按住那颗痣,揉了揉,目光落在女孩肩头。粉色很衬她白,真丝料子温和地包裹着,长度只到膝盖上面一点,中间细细的系带被打了个紧结,像要把人拦腰截断。“还在读书?”“嗯。”“哪个学校?”“江城外国语大学。”小金丝雀低眉顺眼,江虞满意极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会错,非常合胃口。她像一条锁定猎物的蛇。程苏然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打了个颤,想挣扎,忽然后背被一股力道托住,往前一带,她整个人扑向江虞。温温的呼吸洒在耳朵上,就听见江虞低柔的声音:“是程苏然浑身僵硬,小脸和耳朵烧得滚烫,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很小声地应道:“嗯。”她依偎在江虞肩上,两手垂立着,抱也不是,退开也不是,一颗心砰咚砰咚跳到了喉咙口。“那可有点难办了。”江虞轻笑一声,仿佛在自言自语。淡淡的牛奶沐浴露香气散出来,萦绕在鼻尖,清甜纯净。她收紧了手臂,鼻尖几乎要碰到鬓边的发丝。程苏然愣住。不是喜欢干净的女孩子吗?难道……她理解错了?走神之际,耳边的温度渐渐扩散,她抖了一下,只听见江虞逗哄的语气说:“没关系,姐姐会教你。”说完,系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抽了一半。顺滑的真丝料子塌拉着,两根平直的骨在灯下轻轻颤动,因为瘦,凹陷得略深,像一片柔光滟滟的小水洼。程苏然呜咽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江虞,往后退了一大步,两只手紧紧揪住。那点还没来得及显现的被遮得更加严实。她惊惶地看着江虞,水润的黑眼睛微微睁大了,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江虞也望着她。那眼神中糅杂了惊奇,疑惑,还有很浅淡的无奈。“我……”女孩嘴唇动了动,想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行动比脑子还要快,那一秒,来不及思考。一阵诡异的沉默。江虞凝视她半晌,好像明白了什么,唇角一勾,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另一手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说:“今晚你住那间卧室,早点休息。”然后她迈开一双长腿,越过程苏然走向左边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