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恶毒的话来诅咒我。”傅竞川又想起当初崔绾缊在书房时的狰狞模样,她擎着牛皮鞭,用极其难听的话来诅咒他,那时候,他怀疑崔绾缊不是他的母亲,更像是他的仇人。“我们再做一个深呼吸。”乔璐看得出来傅竞川提起崔绾缊时,情绪有着很明显的起伏变化,“吸气、呼气——”傅竞川再次做了一次呼吸调整,内心像是渐渐平静下来。“做得非常好。”乔璐的语气很夸张,像是傅竞川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的母亲,对你的童年时期,造成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你会一直记恨着你的母亲。”乔璐说,“我不是劝你放下仇恨,我是想让你与过去和解。所经历过的事情,都是不可挽回的、不可改变的。一直记得过去的事情,只会让你的心理越来越不健康。我们可以过去做一个和解,让大脑屏蔽掉这段痛苦的记忆,重新生活,这样你就不必整日活在痛苦之中了。”“和解?听起来并不容易。”傅竞川握紧玻璃杯。“你可以重新换一个环境生活,这样就不容易触景生情。”乔璐提出了解决的方法,“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跟你的母亲见面,也不要去想与你母亲有关的事情,我们先暂时把这件事情忘掉。”乔璐继续说:“竞川。”傅竞川抬起头,看向面前温婉的女人。“很多孩子出现心理问题,与他的原生家庭息息相关。你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与你的母亲有着脱不开的联系。”乔璐分析,“我怀疑你的母亲也有心理问题。”傅竞川没有否认乔璐说的话。“从你的聊天中,我知道她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她会拿鞭子抽你,说明她有暴力倾向,这些都是控制型人格的表现。”乔璐在心理剖析方面还是很强的,“但她没有做过心理评估,我不能下定论。你要是有时间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我这里,做个心理评估。”“乔医生,这件事情恐怕有些难度。”傅竞川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沿,“我妈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话。要是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做心理诊疗,她估计又会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傅竞川能够想象得到,崔绾缊怒骂他的表情。“是我疏忽了。”乔璐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陈年白茶。傅竞川看着墙壁上的卡通时钟,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乔医生,你该去吃饭了。”经过傅竞川的提醒,乔璐这才发现诊疗的时间到了。她扬起唇,手臂撩了一下肩膀上的卷发,“跟你聊天很愉快,我都忘记时间了。”傅竞川没有接话。乔璐站起来,开了一张药单,都是治疗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药物,“这次我给你开的药是碳酸锂。记住,精神类疾病的药物,不可以擅自停药,要断药之前,必须要跟我提前商量。”傅竞川随便应付了两句,走出了心理诊疗室。心理诊疗室门口有一个公共休息区域,是专门为患者家属提供的。男人安静地躺在休息区域的沙发上,眼睛紧闭着,呼吸很均匀,像是睡着了。傅竞川推着轮椅,来到男人身边,提醒道:“小律,我们要回家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江律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跟在傅竞川的身后。他的目光落到傅竞川的膝盖上,上面放了一个透明的袋子,看样子,里面应该是乔医生给他开的药药,“你下次还要来心理咨询室吗?”傅竞川动作放慢了,“我没问乔医生,可能还得再来几趟。”他看着男人,眯起眼睛,眼底透露着危险,“你怎么会突然关心我?”
“我就随便问问。”“你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傅竞川敲打他。江律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猛兽盯上了,“我能有什么心思?”傅竞川坐进轿厢内,脸上的表情沉稳,“你别总是想着逃跑,无论你跑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江律感觉到难堪得要命,“我没想逃跑。”傅竞川听到满意的答案,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偏执型人格障碍,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敏感多疑。这类型的人,很渴望被爱,也很渴望被爱人关注,但他又会怀疑爱人对他的忠诚度。他们乘着直升机,回到了海岛。傅竞川很忙,一回到别墅,就去了书房。江律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他对傅竞川的感情还是很奇怪,他有时候很依赖傅竞川,但有时候又怕得要死。早上刚被傅竞川“教育”过,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跟傅竞川独处,生怕又被傅竞川逮着机会“教育”他。他没什么事情做,就去了附近的花园闲逛。现在是秋天,花园里的枫树、水杉、乌桕全都变了颜色,风吹了过来,远远望着,像是跳动的烈焰。花园低矮的灌木丛旁边,种了茶花、桂花、菊花,还有海棠花,这几种花都是秋天里比较常见的几种花,一到秋天,花就都开了,很漂亮。几个佣人,站在灌木丛旁边的一块新翻的土壤旁边,他们的手中拿着铁锹、肥料、种子,低着头在商量着要怎么种花。江律也凑过去,好奇地问:“你们要种什么花?”佣人原本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看到江律来了,瞬间噤声,不敢再说话了。傅竞川一早就吩咐过了,除了特殊情况,否则一律不准跟江律说话。江律也不想自讨没趣,走到枫树下面,他蹲了下来,坐在地上,看着佣人们种花。这几个佣人都是傅竞川雇佣的花匠,专门打理别墅花园的花,以及别墅里面的观赏绿植。傅竞川提前吩咐过了,说是要在这里种一片桔梗花。他们手脚麻利地将种子放进土壤里,再把种子埋起来,施肥、浇水,等他们种完花,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女佣从别墅里走出来,找了半天,才找到江律。她们语气恭敬,请江律回别墅吃饭。江律从地上起来,掸了掸土,跟着女佣走进别墅吃饭。他坐在平时吃饭的客厅,先上来的七分熟的岩烧牛板柳肉,可以蘸玫瑰盐、黑胡椒。跟了傅竞川那么多年,江律还是吃不习惯这么高级的西餐,他可能更喜欢便宜点的路边摊,或者苍蝇小馆里的快餐盒饭。他胃口还算好,上到第五道菜时,他说:“竞川,我吃饱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再吃了。傅竞川一记眼刀横过来,“多吃一点,不然你会饿的。”江律只好低下头,戳着盘子里的鹅肝,又学着傅竞川的模样,把鹅肝放在小面包上,再撒上海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