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温和可亲的人。
而我发现温家的这位哥哥正是这样的人,他没有太多的话,也不会像我们一样嘻嘻哈哈捣蛋作怪,他稳重得像个大人,但是从来不会像大人一样指责我们。
不过我还是不爱带他玩,但他也不生我的气,只在一旁默默看着我和明仪玩。
他很好,没有不满没有怨言,像个静美的影子,一点也不吵。
我不介意让一个影子成为我的朋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年我们两家一起过除夕,我守夜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鞭炮声吵醒,一看时间还没有跨年,就想去找点水喝坚持熬一下,却发现客厅有个人,是个少年的身形。
少年脖颈修长,肩背线条利落流畅,坐着时姿态端正,腰身笔直,像精美的工笔画。
而我发现他时他正微微低头摆弄着我和明仪剪剩下的窗花。
我揉了揉眼睛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温明承,他微垂着头,外面的繁华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已是少年的他五官立体,睫毛纤密。
他侧对着窗外,低垂着脸,高挺的鼻梁在他的侧脸留下一小片阴影,睫毛的影子带着纤长的毛流感。
他一点一点修剪我剪了一半的兔子窗花,神情看起来很认真很珍惜。
大人们在楼上打麻将,我和明仪也已经在这个热闹的夜晚做了好几个梦了,而他独自一人在这里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想和我们玩的。
只是我不愿意和他玩,他也不好意思说。
我感到有些愧疚。
他像哥哥一样保护过我,我却无视他。
他好,我坏。
他好可怜。
*
我开始主动邀请他加入我和明仪的游戏,他对我们的游戏很陌生,但是学得非常快,因为良心作祟我对他很有耐心,而明仪也不介意亲哥哥的加入。
我们逐渐变成一个整体,不过等到后来青春期,我就开始和同样是男孩子的明承更亲近了一些。
他比我大不了一岁,这条成长之路却走得很游刃有余,还可以回过头来教导安慰我。
他陪伴我长大,容忍我的单纯无知,包容我青春期时的跳脱,比我亲大哥还要温柔体贴有耐心。
那个时候我在圈子里有好几个朋友,但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一个。
我们很少吵架,只在高中的时候闹过一次矛盾。
那个时候我坚定地要学习油画,不想传承我爸的书法,我爸大失所望。
我不明白他的执着,有我哥一个人继承他的书法不就已经够了吗?
这话我对他说了之后,得到的是一个耳光和劈头盖脸的训斥,“我生你这个儿子做什么?!”
脸火辣辣的疼,眼泪盈满我的眼眶,但是我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甚至不愿意让自己有哭腔,我强忍着委屈,不肯屈服,“你不是已经有我大哥了吗?!就当我是意外吧。”
他把我关在了家里,不准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