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塔希尔早早醒来,感觉脚沉得很,又闷又热,一看趴了只猫,怪不得那么热。
他把脚从猫肚皮下抽出来,跳下床穿好衣服,迅速下楼。
苏檀仍雷打不动地在练五禽戏,看样子,卡耶塔诺老爷已经不在这了。
塔希尔来了也不说其他,闷头跟着练习五禽戏,练过一遍喝桌上温米汤,连续练了这么多天,一练功就想放屁拉屎的感觉少了很多,身体都轻健起来。
喝完温米汤他自然洗了碗,再回到厅堂,正好苏檀的目光投过来,正正对上。
“过来。”他语气柔和,“有东西给你。”
苏檀交给他的是一张邀请函:“你的父母现在在这个地方工作,去看一眼他们吧,注意路上安全,我就不跟着你去了。”
邀请函上印着盖着卡耶塔诺的私章:“拿着这个去找酒店的经理,他会带你去找你的父母。”
“好。”塔希尔点头。
“如果你父母想离开马德里,跟我说一声。”在塔希尔走前,苏檀突然说,他轻微皱了下眉:“不要让别人知道。”
“卡耶塔诺老爷也一样吗?”
苏檀懒懒地斜倚在椅子里,语气没任何变化:“一样。”
塔希尔高兴起来,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很开心。
邀请函指引的地址是“梳子酒店”,奇怪的名字。
塔希尔根据海东青大致的指示走了好久,头一次感觉到原来马德里这么大,大得好像一座走不出的迷宫。好不容易找到正确的街道来到梳子酒店门口,酒店一层楼,看着并不气派。他捏着邀请函紧张地走到门口,门童礼貌地拦住他——他单看衣着着实不是能进酒店消费的人群。他马上举起手中的邀请函,声音有些不自然的紧张:“我来找人。”
“能麻烦您把邀请函给我看一下吗?”
塔希尔稀里糊涂地给了,直到门童拿着邀请函自顾自地走进酒店内,没对他说什么,他蓦然回过神来:他拿走了邀请函,要是直接翻脸不认怎么办?连凭证都没有了!
瞬间他想到了各种可能。没了凭证,很快就出来个趾高气扬的人说信已经送到了樊哙滚蛋?
他踮起脚向里面看去,看着正有人走过来,马上落回去站稳,假装若无其事地等待。
走出来的绅士意外的很客气,没有因为他穿着朴素瞧不起他:“您可以进来等候的。”
可以进来的吗?塔希尔有些恍惚,不过他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我是来找人的。”
“您找谁?”
“我的……”塔希尔迅速改口,“我找贝西奥,他在这里做工。”
绅士点点头:“请您跟我来。”
太客气了。塔希尔有点紧张不安,他们还好吗?
绅士带他走到烟熏火燎的后厨,这里沉淀着烟火油盐的气味,环境不算好,听得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绅士礼貌性地在门口止步:“您进去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好些,谢谢你。”塔希尔紧张得有些吞字,他迈步走进去,绅士似乎离开了,他立刻奔跑起来,急切又小声地呼喊:“爸爸!妈妈!我来了,你们在哪?”
里面很快有了动静,父母亲跑了出来,父亲贝西奥二话不说紧紧抱住了他,贝西奥夫人搂着孩子和丈夫难以自禁地哭了出来。
贝西奥拍了拍他妻子:“好了亲爱的,不要哭,我们能活到现在是值得高兴的事。你看!这小子貌似长胖了不少啊,太好了,太好了!来,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不要被别人听到了,警惕一点。”
“好,好。”贝西奥夫人提起裙子,张惶地看看身后,跟着丈夫和孩子来到后厨的杂物间。这里地方狭小,阴暗潮湿,塔希尔进来就踩死了只声音嘎嘣脆的虫子,他都懒得看脚下。
贝西奥一进来就抓着塔希尔的脸左看右看,看着看着困惑起来:“怎么……感觉变白了好多?不像……不像。”他摇头,“都快认不出来了。”
贝西奥夫人跺脚骂他:“你发什么疯,听声音听不出来吗!”
贝西奥还是相当惊奇和不可思议,掰着塔希尔的脸转向给妻子看:“你看嘛,他现在简直像个小少爷!”说着还捏了捏他脸颊肉,“还胖了很多呢!”
塔希尔努力找空说话:“我被一个好心人救下了,他对我很好,每天吃的饱饱的,就是欠了他很多钱。”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贝西奥哼哼,“要从监狱里保出人来需要的保证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出来的时候以为你去借高利贷了,天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她一有空就祈祷个没完没了,我怎么安慰她都没用。”
贝西奥夫人小声反驳:“怎么没有用!你看塔希尔现在不就好好的吗!这是上帝保佑他!”
“你要感谢也要感谢那个救了他的人。”贝西奥不赞同地摇头,又问了些他的情况,确定他不是靠借高利贷才换他们出来,而是与救命恩人达成了一笔条件公平甚至十分宽松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