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于宝石的梦,与普通的梦境一样,在沈瑢醒来后就如阳光下的露水一般消失了,只给他留下一些五光十色的残片,以及一块贵重的田黄石。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沈瑢的错觉,这块田黄石在日光下看起来颜色仿佛比昨夜浅了一些,看着倒是更通透,甚至有点像果冻,但那种光影交错之中的“活着”的感觉,却是没有了。
“应该还是错觉……”沈瑢捧着田黄石端详了半天,嘀咕了一句。
“哥儿要搓什么?”阿银正庆幸自己没把这么贵重的石头摔坏,也没听清楚沈瑢的话,糊里糊涂地问道。
沈瑢白他一眼,随手把田黄石搁百宝架上了:“搓什么搓,搓搓你耳朵吧。我跟你说,我给你们请了一位女先生——别以为我去当差了这课就能不上了,都给我好好念书,谁不用心,女先生不罚你们,我回来打你们手板子!”
阿银还以为沈瑢去当差就没人给他们上课,此刻一听女先生,那脸险些垮到了胸前:“哥儿怎么请女先生……”
沈瑢冷笑:“怎么的,你还不服气啊?你学字还没人家周鱼学得快,还要看不起女先生?告诉你,人家女先生不但识字,还通术算,你呀,好好跟人家学吧。”范姑娘在家中还要帮母亲理家,普通记账计算毫无问题,来教这几个人简直是大材小用。
阿银的弟弟跟他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两个人眉眼往下耷拉的角度都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兄弟,看得沈瑢一肚子气,一手拎了一个人的耳朵:“看看人家周鱼,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银捂着耳朵,心想周鱼虽然认字慢,但学术算却很快,沈瑢夸过她好几次了,她现在干劲十足,除了做买卖就是读书,简直一天都不懈怠,自己和弟弟就不行了,两边都学得慢,要不是憋着股劲不想被周鱼一个乡下丫头比下去,早就想放弃了。
现在可好,一个周鱼还没能赢过,又来一位女先生。他家这位小爷也真是怪,怎么就对些女子这么看重呢?
沈瑢才不管阿银怎么想,把这三个学生交给范姑娘之后,他可算是无事一身轻,既不用当先生,也不用当学生,只要上班就行了。
锦衣卫原身是銮仪卫,就是皇帝的仪仗队,出行的时候不用说,平日也要在宫里当值,护卫皇帝安全。尽管皇宫内自有法阵保护,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也要干这个活儿,沈瑢这样刚进来的新人,又是并无什么异能的,大部分的工作,其实也就是在宫里。
这跟沈瑢想的不大一样,他还以为进了北镇抚司,就能跟着谢骊办差,借机了解这个世界的异样呢。结果他现在基本上就是在宫里打转,跟之前当伴读的行动轨迹都差不多,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他蹭马术课了。
这么一来,原先还因为他不当伴读而略有些郁闷的太子,现在也没半点儿分别之情了——这跟原来有啥两样?沈瑢还不用写作业了呢!
“你不去办差么?”这天骑了会儿马,太子都有点忍不住了。
沈瑢比他还郁闷:“他们不带我……”
谢骊前几天带着董长青等人出去了,他都不知道!等去北镇抚司点卯的时候才晓得。原因是啥呢?说他不会骑马。
所以他得赶紧学骑马才行!
太子对他上下看了两眼,有些迟疑地道:“也许不只是骑马的事儿,我听说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是异士。”
这点沈瑢也发愁呢。没有异能,估计他在北镇抚司也就是个充数的,最多在宫里轮值。可是异能就是妖化——沈瑢有种预感,他要是妖化了,结果可能不是当上合格的北镇抚司锦衣卫……
太子发觉自己有点说错话,连忙改口道:“不过你年纪还小,或许再过几年就能出去了,南镇抚司那边不也有人出外办差么。”
那办的都是啥差啊,挖官员的隐私,敲商人的竹杠,那才真都干的是特务的事儿呢,反正他不想干。
“我可不小了!”沈瑢挺直腰杆,又瞅一眼太子的小身板,“我比殿下还大两岁呢!”而且可喜可贺的是来京城这半年他还长高了一小截!
太子着实是好脾气,沈瑢如此大不敬的眼神他都没在意:“你跟王云一样的说话。”
啥啊,王云那个豆丁是年纪最小的,他说不小那才是在逞强呢,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过沈瑢还怪想王云的:“他给殿下来信了?”那小子去了书院就乐不思蜀了吧?
“嗯。”太子说起王云,脸上也不由得带了淡淡笑容。
其实这四个伴读里,太子最喜欢的就是王云和沈瑢——当然,后者他是不能承认的。
康廉此人太过争强好胜,太子虽然是个能容人的,但看他终日要压别人一头,也难免有些不喜。而且康廉最糟糕的还不是好胜,而是输不起,若不是他比不过沈瑢就向丘浚告状,或许最后还不会闹得四个伴读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