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招娣见她如此颠倒黑白,不禁冷笑,“你儿子没有手吗?他的孩子还要让我来养吗?我也是你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眼狼!你个没良心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陆招娣担心此刻有人回来,会开公寓的大门。没有和他们多废话,转身离开。留下身后那个张牙舞爪、丑态百出的女人,和那个方才不置一言、现在却贴心安慰的好儿子。
回家后尚未站定,就已靠着门瘫软在地。她真的好累。难道自己真的此生都不能真正逃出生天了吗?为什么自己要降临在这种家庭,父母无所不用其极,对女儿抽筋扒皮。
楼下,陆光耀扶着母亲:“妈,你别太生气了,现在我们有求于她,也不好太过分。”
“她就是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想让她继续念高中。现在翅膀硬了,家里的事情不管不顾了。要不是你上网,查到她的公司,我敢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家。她就是这么狠心,能一个人在外面过好日子。”
陆光耀没再多说什么,前两天在网吧上网的时候,突然百度了一下他姐的名字,竟没想到在苏城xx家政公司的金牌员工介绍页面看到了陆招娣,和母亲提了一嘴之后,就被拉来找他姐姐了。。
“妈,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她总要出来的。不怕等不到,你也别太着急了。”徐小妹拉着儿子的手臂,觉得有道理,便和儿子在大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着。
陆招娣换上衣服,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没有目的地。
残阳从后视镜中缓缓沉下,最后只剩一人一车疾驰在并不拥堵的高架上。眼中蓄着不被察觉的泪,为何不能被放过。打开的车窗,泠冽的风翻滚而进,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指间分明。
最终仍是停在了江边,烟草味道里交换吐息,咳呛到泪水滑落。
没有人会停留的江边,陆招娣咬牙忍着命运的不公。出来的太急了,连棉服外套都未取。烟火的微光夹在指缝间,停留在手臂处。她紧紧抱着双臂,远方的灯光倒影在泪目中更显朦胧。那些背后残留的几道旧疤,又开始泛起淡淡的痒意。
电话想起,是凌霄,她又吸了一口烟,接起。
“喂……”
满是哽咽。
18?
◎江风清冷,拥你入怀◎
“喂……”电话那头的哽咽声过于明显,让凌霄一下子敛去了唇角的笑意。她猜测,是楼上那家又在找陆招娣麻烦了。
“姐姐?”室外风大,凌霄怕自己误听了那个字里的情绪,轻声唤了一句。
陆招娣也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了,将手中残留的半截烟在身旁的石栏杆上碾磨了两下,尽力压下颤抖的声音。
“凌霄,有事吗?”可方才哭过的声音又怎能在短短的几秒内恢复如常,她的低落被凌霄精准捕捉。原是不想接这通电话的,可转念间,想到凌霄的脚刚恢复,走起路来还有诸多不便,怕她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
“你在哪?我去找你。”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阴郁与担忧,口吻中又带着一些不容拒绝。
陆招娣站在车灯的光影中,遥望一片黑暗却波浪滚滚的江中,夜风带着几乎残忍的冷意,肆意侵袭在她的周身。是谁说,站在光中,便不觉寒冷的?
在任何时候,她都能独自消化坏情绪的。可她的视线中出现一艘货轮,船上的一对夫妻正在半敞着门的船舱里围炉吃饭,开怀大笑。她听不清船上人的言语,连那笑声都是破碎依稀的。
不知为何,她告诉了凌霄自己所在的位置。如此坚强的她,内心最深处,也会渴望短暂的陪伴。
站在陆招娣公寓楼下的凌霄,拎着芝士蛋糕,尽可能快速地向小区门口走去。身旁一个老妇人正在骂骂咧咧。
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些鼻塞。
今日来之前就联系过肖叔了,他老婆今天过生日,所以便回家一晚。不然,就让他送自己过去了。
坐上网约车,凌霄在微信上不断给陆招娣发着信息,告诉她自己很快就到。在凌霄告知“八点半前到达的话,订单结束后打赏五百”之后,司机在不超速的前提下卯足了劲往前开,还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瞥几眼坐在后排的人。凌霄不去管他,只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怕错过了陆招娣的信息。
已是深秋,夜寒露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招娣此刻会出现在那里。难道是,之前失恋后的稳定情绪都是伪装?
十五分钟后,网约车顺利抵达江边。
下车后,凌霄环顾四周,江边的野生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茎干挺得直直的,芦苇叶子却稀稀松松,随风震颤。
不远处,女人站在车前,双手抱臂。她如这芦苇一般,即便遭受着冷风的侵袭,却始终身姿挺拔。
“姐姐!”凌霄举步向前,逆光而来。
陆招娣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心底的一汪清泉被搅动了一番。只见她身型摇晃,一瘸一拐,却步步坚定地向自己跑来。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总会渴望光与暖的。
陆招娣迎上前,还未来得及问她一句,凌霄就已放下手中的袋子,拉过她冰冷的手,将她拥在了怀里,“这么冷的天,来这里做什么?谁欺负你了?”
今日她穿的是长风衣,敞开后将陆招娣半裹在身前。但仍觉不够,又迅速将风衣脱了下来,披到了陆招娣身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陆招娣还未反应过来,方一接触那个温暖的怀抱,就又被她轻推开,那衣服便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