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见状当机立断,勒令邓恒昌、邓大老爷主动上书请罪。一个失职、一个治家不严。今年六月下旬会开恩科取士,此事父皇已经下旨让他全权负责,这是大事,决不能有任何闪失,东宫此时不能落下任何把柄让人攻讦。太子自己也在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出面向父皇请罪,痛心疾首表示自己也有错,平日里没有照管好岳家,以至于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邓家就是有错,他这个太子也有责任。既然有错、有责任,他不该也不会推脱狡辩,请父皇责罚。太子爷和邓家父子这么一请罪,自然有他们一派的人纷纷出言表态。太子爷贤名在外,一向来谨言慎行,德行操守无不叫人佩服,此事与太子爷何干?太子爷委实太严于律己了。无论如何已经死无对证,强行要将此事栽到邓家二公子头上,是不是多少也有那么些不讲理?若凭此都能定罪定罚,又将要求人证物证的律法置于何地?邓家纵然有错,但也该权衡以罚,不能随心所欲枉视律法啊。端王一派自然不甘示弱,纷纷反驳。双方吵得乌烟瘴气,最后的结果还是在太子所料之内,证据不足,有错,但不多。念在邓家父子俩主动请罪的份上,邓恒昌失职,被贬为大理寺寺丞,罚奉半年;邓大老爷治家不严,罚奉一年,思过半月。武威侯夫人与安小姐着令太医院仔细诊治,所需一切费用由邓家承担。着令邓家向武威侯夫人、安小姐赔礼道歉。太子爷领旨谢恩,邓家父子亦领旨谢恩。端王一派也无不满,山呼万岁,大呼皇上圣明。邵珣、安学铭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事情能到这一步已经算好的了,且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最终顶多也只会推出个邓府管事当替罪羊,皇上多少总要维护东宫体面,原本便不可能让此事公然坐实的。也正因为心里早就看穿这一点,邵珣一开始便先下手为强,还不等邓家人反应过来就动手脚杀了那三人,来了个死无对证。与其让邓家随随便便推出个管家顶罪,当然让邓恒昌声望大跌、官职被贬更划算,至于邓大老爷,邵珣倒是没多想,能把老家伙拉一把便拉一把,拉不着也不算亏了。邓恒昌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本来就只坐了一年不到,为了这个位置邓家和太子可没少筹谋,这会儿因为失职而被贬斥,他想要再往上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事虽然算是尘埃落定,太子心里虽恼邓恒彦不懂事,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的还是父皇的态度。下朝之后太子求见,想要私下里与父皇好好交流交流感情,皇上却叫大太监传了话,让太子且回去,改天再来请安。太子心下慌了神,又不敢跟大太监胡乱打听,一则这是窥探圣意,是犯忌讳的事儿;二来即便他敢问大太监也未必敢说。太子只好忐忑不安的回了东宫。他虽没有明着向太子妃迁怒发脾气,却借着别的理由又将太子妃喝斥了一通。太子妃知道他这脾气,只得忍气吞声、做小伏低,无论什么都恭顺的认了。不然呢?她娘家兄弟惹的事儿,她不承担谁承担?太子不会明白皇上为何不见他。
这件事是邓家人的错,邓恒昌、邓大人都有错,但太子有什么错?他居然站出来请罪,皇上心里膈应的紧。他就这么向着邓家这个岳家?小舅子作恶,他也要揽责?还是说,太子嫌他的贤名还不够吗?邓府,邓大老爷回去后便叫人将小儿子打了一顿板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邓大夫人心疼的不得了,眼中含泪不敢劝解。只在小儿子被打晕了过去之后才敢扑上去痛哭,急急忙忙叫人传太医诊治上药。想想还要上邵家去赔礼道歉,邓大夫人怄得差点没吐血。至此,两家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安小琪养了七八天,对外宣称皮糙肉厚好了大半,他们兄妹不能在此待太久,邵珣便派了马车、带着从京城里采购的大批礼物,兄妹俩低调的出京返回北境去了。安小琪十分不舍林语岚,临走紧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若是珣表哥欺负表嫂了,表嫂一定要去信告诉我,看我爹我娘怎么说他!表嫂保重,下回再来一定多住些时日,好好的陪陪表嫂。”林语岚也很不舍她,“表妹也保重,一路顺风,等着你们下回再来。”“嗯,一定一定!”安小琪嫣然一笑。若是表嫂人不好,这次回去了以后未必还会再来,表嫂好相处,那自然还要来的。看着他们兄妹的车队渐行渐远,林语岚不由得回想起上一世。上一世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也只是后来才零星片面听说了些。但上一世,安小琪兄妹俩都没能再回北境,二人的性命永远留在了京城。看到他们都还好好的,林语岚意识到,随着重生,很多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她的命运,或许,还有侯爷的命运无论她和侯爷将来走到哪一步,她总归是盼着侯爷好。“爷派了侯府护卫一路护送,他们自己带的人也不少,只要不离队乱跑,不会有事儿,夫人的伤还没全好呢,咱们回去吧。”邵珣轻轻揽着林语岚,仿佛对待的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这话既是说给林语岚听的,也是说给傅氏他们二房几人听的。闹出这事儿来,就连东宫和邓家都问候了安家兄妹,邵家二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不能对安家兄妹表现的太冷漠了,这才整整齐齐出门相送。若不然,安家兄妹是来还是走,与他们何干?他们才不会相送呢。结果听了邵珣这么一番话,真是膈应。邵二爷冷飕飕一眼盯了过去,阴阳怪气冷笑:“安家在的远,鞭长莫及,倒也安逸,侄儿、侄媳妇往后可要小心些,你们自己怎么着也就罢了,千万别连累了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