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召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一时没说话。
“司令当年在回安糟蹋过一个民女,是这六只手的五姨太。”
“老东西作的孽,又算到我头上。”杜召看了眼下面雅座与自己飞吻的佳丽,仍旧不苟言笑,挪开目光,“我这不兴父债子偿那套,况且,我与那老头早断了关系,他会不知道?”
“此举,实为挑衅。”杜召双手从西裤口袋中拔出,搭在面前的红木栏杆上,轻点了三下,喃喃念出:“六只手。”
白解道:“有六根手指,从前外号叫六指手,后来叫着叫着,不知怎么就成了六只手。人就在沪江,你看——”
“那就把他的手带来。”杜召背身重回包厢,“只带手。”
“是。”
……
周月霖算好时间,推了牌回家。
前脚刚进门,后脚华叔带着李香庭回来了。
李仁玉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是李香庭的母亲,生下他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没过两个月,李仁玉又娶了位夫人进门。新夫人前脚刚进,后脚又来了个姨太太,也就是周月霖,如今李家唯一的女主人。邪乎的是,没过两年,那新夫人又重病离世。后来,李仁玉没再娶妻,也一直没把周月霖扶正。
虽为妾,但她坐镇李家十几年,又产下一子,下人们都唤其太太。
“月姨。”李香庭打了个招呼。
“香庭呀,”月姨慈祥地笑着,从上之下打量他一番,“这身上……是画画用的颜料?”
“对。”
“真花哨,你爸爸和弟弟妹妹还没回来,舟车劳顿的,赶紧去洗洗歇歇,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吴妈给你先送上去。”
“我不饿,外面吃了点,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
李香庭与这个姨娘不亲,没什么话说,叫人把画都搬到阁楼,便回自己房间待着。
他冲了个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吊灯看,无聊地快疯掉了。
李香庭看向窗子,起身坐去窗台上,俯瞰李家的大庭院。
几个佣人在劳作,四年间,换了一波又一波人,他一个都不认得。
有人敲了门。
“进。”
门开个缝,明珠探头往里看,她是月姨房里丫鬟,见李香庭斜坐在窗边:“二少爷。”
李香庭招招手:“快进来。”
明珠甜甜笑着:“夫人叫我去御酥斋买着糕点,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这就走了。”
李香庭突然跳下来,朝她过去:“我也去。”
天色尚早,华叔去了工厂,月姨在后院喂猫,没人盯着李香庭,他光明正大和明珠出门去。
御酥斋不远,叫个黄包车,跑了十来分钟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