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马路十分空旷,只偶尔有车从边上错过。沈秋侧眸看了眼赵景杭的额头,他那里微微发青,还有点血丝。“车里有小药箱,先上一下药吧。”沈秋想,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是她的失职,她应该多操心两句。赵景杭看了她一眼,“哪里。”沈秋回头,从后车座上拿下了一个小医药盒:“之前就备着的,可以简单消毒。”赵景杭哦了声,往她这边稍微倾了下身:“那你来吧。”说完自己又意识到她手伤了,“算了,你手残。”“没事,左手可以。”沈秋开了药箱,把简易的消毒棉签取了出来,“少爷,您的头过来点。”赵景杭没动,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会她正拿着棉签,目光专注且诚恳,跟方才在地下车库的眼神完全不一样,那时是锋利又狠绝的。赵景杭想,她总有很多反差,也总有让他心烦意燥的能力。沈秋见他没动,重复了遍:“过来点。”赵景杭神色莫辨,还是只看着她。沈秋抿了下唇,默念着今晚是自己失职,所以耐心又拔高了几阶,想再重复一遍。但在她要开口的时候,赵景杭动了。他挪了过来,可不是止一点,而是整个人都往她位置上靠了过来。沈秋呼吸一滞,抬眸间,只看到一拳距离,他的眼睛。琥珀色瞳眸,泛着一丝微光。“这么近满意吗?”他垂眸盯着她,淡淡问道。天气愈发冷了,车窗外晃过的行人又是羽绒服又是围巾,每个人都裹得像个粽子。可一窗之隔,车里暖气缭绕,与外面的潮湿阴冷仿佛两个世界。赵景杭上车时脱了外套,这会里面只着一件白色衬衣,靠过来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他本身自有的温度。沈秋愣了下,往外挪了挪,说:“不用这么近,我够得到。”赵景杭盯了她片刻,嘴角微微一扬:“你怎么事这么多,一下一个说法。”沈秋觉得赵景杭最擅长的事就是倒打一耙,而她现在最擅长的就是,不计较他的倒打一耙。于是她也不反驳他了,用带了消毒药水的棉签给他擦拭额头的伤口。刺痛是必然的,她看到赵景杭皱了眉头。“您身手不错。”沈秋一边动作一边道。提到这个,前排的老杨也看了眼后视镜,他跟了赵景杭好几年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赵家这位矜贵的少爷,竟然这么能打。赵景杭却是平静:“好好上药。”沈秋顿了顿,说:“能问一下几段吗。”赵景杭抬眸看了她一眼,无所谓道:“能打人的段。”“……确实。”沈秋见他不说就知道不该多问了,只道,“以您的身手,好像都不需要保镖。”“怎么,羞愤欲死,想辞职了?”沈秋:“不是……我只是好奇。”“不找保镖,每次都我上?”赵景杭道,“他们也配吗。”沈秋沉吟了声,觉得有道理。就赵景杭这个臭脾气,到处树敌,如果不是背景够硬,他估计每天都要被人追着打。每次都自己上的话,也挺累的。“今晚那些人是谁,您有数吗。”赵景杭道:“警察都没数,我有什么数。”赵景杭说得轻松,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沈秋却觉得,他就是表面上这样,如果真的查不出对方是谁,他现在一定不是这个表情……“行了,你话怎么这么多,药上好了没有。”“马上。”沈秋丢了第一支棉签,换了只新的,帮他再涂一遍。就在这时,车上响起了手机来电音。是从沈秋那传来的,是她的手机,就在衣服边上的口袋里。沈秋这会一只手受伤吊着,另一只手帮赵景杭涂药膏,还真腾不出空闲接电话。而且,她的手机平日很少有来电,尤其是在这么晚的情况下。难道是……“家?”赵景杭两根手指捏着她的手机,把它从她的口袋里抽了出来,“你家里给你打电话?接不接。”沈秋眼神微微一变,但很短暂,“不用接。”赵景杭又看了眼屏幕上的备注。家里的人要么就备注一个名称,直接备注“家”也是够神经的。“没限制你,你接吧。”赵景杭说。沈秋目不斜视:“先帮您上完药吧。”赵景杭哦了声,也不好心了,直接松了手。手机又落回到沈秋口袋里。半分钟后,沈秋涂完了最后一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回到家后,梁姨看到沈秋和赵景杭都挂了彩,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