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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琥珀帮她擦干了头发，十一娘回了内室。徐令宜已经上了c黄歇下，依旧留了半边c黄给她。十一娘吹灯上c黄躺下，开始在心里暗暗数绵羊。隔壁的人却一会翻一个身，像烙饼似的。这个人明天早上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之前要到达午门，至少要提前一个时辰起c黄，做为妻子，自己要比他起得更早，然后给他准备早饭，服侍他穿衣起c黄……等他走后，还要去给太夫人问安。&ldo;侯爷。&rdo;她轻轻地喊徐令宜。&ldo;嗯！&rdo;他随口应了一声。&ldo;我睡不着。&rdo;十一娘窸窣着坐了起来，&ldo;想看几页书……&rdo;是自己吵得她睡不好吧！可他心里实在是不好受。特别是看到徐嗣谆那样懦弱胆小，徐嗣谕那样的聪明持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尽的五皇子。有一次喝醉了，站在景山万春亭，望着脚下的亭台楼阁大哭：&ldo;……我样样都比他强，可他只是出身比我好，就胜过我百倍千倍，就能把我打入凡尘，万劫不复！&rdo;后来的&ldo;巫盅案&rdo;，大家明明都知道不可能是太子，可没有一个皇子站出来为太子说一句。一想到这些，他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口里像含了苦胆似的不是滋味。&ldo;我吵着你了吧！&rdo;徐令宜的声音里有几分落寞，&ldo;你去暖阁睡吧！&rdo;为什么是我去暖阁睡？而不是你去暖阁睡？十一娘不由在心里嘀咕着。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ldo;没有。&rdo;她笑着，&ldo;很想睡，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所以想看看书。&rdo;&ldo;可能是太疲惫了。&rdo;徐令宜心不在焉地应了她一句。没有提出反对，十一娘就披衣下c黄，点了灯，拿了放在内室临窗大炕小几上的《大周九域志》，然后钻进被子里，依了大迎枕看书。她的身影正好挡住徐令宜的头部，徐令宜倒也没觉得灯光照着的不适。过了一会，十一娘问他：&ldo;侯爷，苗疆在哪里？&rdo;&ldo;你问这个干什么？&rdo;可能是躺在c黄上的原因，徐令宜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清明，反而有种放下戒备的慵懒，加上低沉的嗓音，给人醇厚、温暖的感觉。十一娘微微笑：&ldo;我听说您在那里打过仗？可书上却没写苗疆在哪里。&rdo;十一娘的语气让徐令宜觉得很奇怪。不是那种要引你说话的抛砖引玉，也不是那种寒暄前的试探，她只是好奇，然后像一个遇到难题请教先生的学生一样问他。徐令宜不由沉默了片刻才道：&ldo;在贵州那一带，四川也占一点。很偏，很多山。&rdo;十一娘&ldo;哦&rdo;了一声，然后徐令宜就听到&ldo;哗哗哗&rdo;的翻书声，显然是在找他说的那些地方。见她那么认真，徐令宜忍不住问：&ldo;你怎么喜欢看地域志？&rdo;十一娘侧过脸来笑望着他：&ldo;因为这样，就会知道外面很广阔。自己的那点小烦恼就不算什么了！&rdo;她声音幽幽的，有空山余音的回味。徐令宜怔住。她是在开导自己吗？背对着光，她望着自己的眼睛熠熠生辉，闪着莫名的光芒，又隐含着深意。他突然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十一娘已转过脸去，低头翻书：&ldo;西北又在什么地方？&rdo;她声音轻柔，白皙纤细的颈脖微微垂成，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昏黄的灯光落在上面，细细的绒毛像被洒了一层金粉似的朦朦胧胧。然后他闻到一股淡淡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若隐若现，却直逼心底。鬼使神差地，他突然伸手抚上了她的后颈。记忆中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突然摩挲着的她后颈，她一下子呆住。不会吧……翻书的声音骤然静止。手掌下的柔软的肌肤变得有些僵硬起来。那天晚上她隐忍的表情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如碰到烫手的山芋般，徐令宜猛地缩回了手臂：&ldo;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rdo;十一娘愕然。她很肯定，那不是无意间的扫过，而是带着目的的摩挲。却毫无征兆地放弃了……为什么？但结果却让她松了一口气，她自然不会傻的去追究些什么。佯装毫不知情，她笑着应喏，俯身吹灯，缩进了被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徐令宜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十一娘很快睡着了。她知道，如果他要她，她没有拒绝的权力。所以，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地睡觉，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事。朦朦胧胧中，身边有很轻微的窸窣声。难道还在翻身？这个家里他最大，他有资格做任何事，包括半夜不睡觉。她却不能……念头闪过，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待她醒来，四周漆黑一片，十分寂静。她怔愣了片刻，立刻朝身边摸去。空荡荡的……&ldo;冬青！&rdo;她的声音低哑。罗帐立刻被撩开，有明亮的灯光晃过她的眼睛。&ldo;夫人，您醒了！&rdo;冬青的声音镇定，而且隐隐含着笑意。十一娘微怔：&ldo;什么时辰了？&rdo;&ldo;卯正还差一刻钟。&rdo;十一娘不由叹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耽搁去给太夫人问安的时辰！&ldo;侯爷上朝去了。&rdo;冬青声音里的笑意更明显，&ldo;不让我们把您叫醒。&rdo;&ldo;所以你就没有把我叫醒！&rdo;十一娘小声嘀咕着，想到朦朦胧胧中听到的窸窣声……是徐令宜起c黄的声音吧！冬青没有听到十一娘的嘀咕，笑着转身撩了罗帐。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柔和而明亮的光线洒进来。&ldo;侯爷丑初就起来了。&rdo;冬青服侍着十一娘起c黄。&ldo;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馒头，三个包子。还带了几个rou饼。丑正出的门。临波来接的侯爷。&rdo;她细细地交待徐令宜的事。&ldo;知道了。&rdo;十一娘点了点头，去净房梳洗了一番。刚坐到镜台上，有小丫鬟进来禀道：&ldo;夫人，陶妈妈来了。&rdo;这么早！&ldo;让她进来吧！&rdo;小丫鬟去传了陶妈妈。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圆脸妇人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曲膝给她行了礼，然后拿了镜台上的黄杨木梳子开始给她梳头。这妇人丈夫叫南永，大家都称她南永媳妇，是府里专司梳头的，被太夫人挑出来赏了她。回娘家里梳的牡丹髻就是南永媳妇的杰作。&ldo;梳个简单的纂儿就行了。&rdo;十一娘吩咐南永媳妇。南永媳妇满脸是笑，轻声地应&ldo;是&rdo;，手脚利索地给她梳起头来。陶妈妈就快步走了进来。&ldo;请夫人安！&rdo;她笑盈盈地曲膝给十一娘行礼。&ldo;妈妈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rdo;陶妈妈就看了南永媳妇一眼。十一娘感觉到南永媳妇的动作更快了。她很快挽好了纂儿，然后曲膝行礼退了下去。陶妈妈就道：&ldo;大姑奶奶身边原也有梳头的，您何不就用了？这样说起话来也方便！&rdo;十一娘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ldo;南永媳妇是太夫人赏的。&rdo;陶妈妈不由一顿，过了一会，才低声道：&ldo;大姑奶奶屋里的人，您看什么时候见一见合适？&rdo;&ldo;等我去见了太夫人再说。&rdo;元娘去世一年多了，太夫人对这件事必定有所安排。陶妈妈不由眉头微蹙，还欲说什么，有小丫鬟进来禀道：&ldo;夫人，三位姨娘来给您请安了。&rdo;十一娘点了点头，小丫鬟就去传了三人进来。文姨娘就笑着和陶妈妈打招呼：&ldo;您早啊！&rdo;陶妈妈有些冷漠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和秦姨娘、乔莲房一起给十一娘行了礼。因为要去见太夫人，十一娘和她们寒暄了几句就打发了她们，然后吃了早饭，换了件衣裳去了太夫人那里。她到的时候辰正还差一刻钟，没想到三爷、三夫人、五爷和南边的三位爷、三位奶奶早到了，正在一起。看见十一娘，三夫人笑着打招呼：&ldo;四弟妹早啊！听说侯爷去上朝了，一大早服侍侯爷起来很辛苦吧？&rdo;十一娘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然后和大家见了礼。那宏大奶奶就道：&ldo;我们今天就回南京去了，特意来给太夫人辞行的！&rdo;十一娘和她客气：&ldo;怎不多住几天？&rdo;宏大奶奶笑道：&ldo;家里的事多，改天再来打扰！&rdo;正说着，姚黄出来：&ldo;太夫人请诸位爷、夫人、奶奶进去。&rdo;大家鱼贯着进了太夫人屋子。太夫人坐在临窗的炕上喝茶，看见她们进来，笑呵呵地道：&ldo;来了！&rdo;几人忙上前给太夫人行礼，丫鬟们端了太师椅放在太夫人炕前的左边，爷们坐了，端了小杌子放在太夫人右边，女眷坐了。丫鬟们上了茶，徐令宏就把今天要回南京的意思说了。太夫人留了一通，徐令宏推辞了一番，太夫人就说了几句&ldo;过年的时候来玩&rdo;之类的话，然后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三夫人和十一娘则把他们送到了垂花门口，三爷和五爷一直送到了码头。